林梓弘直到中午才打来电话,刚睡醒时慵懒混沌的音调,解释自己昨晚聚餐被哥们灌多了酒,回来就忘了给她打电话,问青晚有什么事。青晚说,没什么事,只是想跟你说,我想来杭州看看你。
或许,不相见久了,人心都会生出倦怠吧。这样想着,青晚做出了一个轨道以外的决定,她要只身去杭州,去找他,去找回他们之间许下爱情的勇气。
青晚不知道,自己是在奔赴一场爱情的葬礼。
(三)不堪攀折犹堪看
去杭州的事,并没在回复余南的信息里告诉他,只是说自己想借这个十一长假好好给自己的心灵放个假。先是辗转买到了去杭州的汽车票,她断然是不敢一个人独自坐火车的,内心怯弱的女孩,害怕在陌生人群里拥挤。一路上贴着车窗看远处绵绵起伏的山岚,在脑海里给自己放映爱情的回忆录,心里竟生出了苦涩。
杭州的天气濡湿潮冷,并没有想象中的温软可人。林梓杨一路牵着她手走,使她觉得温暖。拥挤的公交车上,林梓杨从后面环着青晚的腰,这种亲昵让青晚很不自在,她尴尬地推开他,勉强的笑了笑,林梓杨凑过来轻轻的问“青晚,今晚我也不回学校了吧,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旅馆住”,顿了顿又接着说“晚自习我已经跟学习委员请过假了,就是那个叶小芸”青晚懂得他的意思,定了定神,用极为自然的语气说“不用啊,你可以麻烦你的朋友叶小芸”,她看着他的眼睛,说“麻烦叶小芸让我在她宿舍暂住一晚。”心里在想着,林梓杨,我们之间有亲密到如此程度吗?
他觉得她变了,有些柔软已经没有了,在他面前多了一份生冷的气息。
她也觉得他变了,不再是高三时那个温雅如竹林般的少年,身上多出了一点世俗的懒散。时光真的是一把锐利的锉刀,挫平了那些璀璨的锋芒和美丽的个性,把青涩的少年迅速挫成了现实的成人。青晚不想再去想了,此时她倒很想去见见叶小芸。
没有两个人耳鬓厮磨的浪漫晚餐,而是热闹的一桌,林梓杨招呼着他的哥们和在场的女生“这是我老婆,大家喊嫂子啊”。青晚极力让自己不流露出尴尬,得体的微微笑着,有个女孩凑过头来,极不礼貌的笑着盯着青晚看了一小会儿,嘻嘻的笑着说“嫂子好,以前我还以为嫂子是多么国色天香才让咱梓杨哥为她销魂,今天看了,才知道,原来嫂子真的是以内涵博得梓杨哥芳心啊。”一句话听的青晚胆战心惊。
多么明亮华丽的话,说的那么自然而然不露痕迹,也许只有说者和被说者才明白这里面暗藏的挑衅和嘲讽。那两声“梓杨哥”明艳不可方物,是她和他最甜蜜的时刻里都不曾有过的缠绵。
林梓杨拍了一下那女生的头,喊道“叶小芸,今晚你嫂子我就交给你了啊”,女孩声音软软的应了下来。
她就是叶小芸。典型的苏杭女子,小巧的长相慧黠的笑容很甜很腻,声音悦耳清脆,语速快,说话带着吴侬软语的乡音,的确如林梓杨形容的那样健谈活泼,一直在说着,左右逢源和每个人都聊得起劲。青晚一直觉得太聒噪的女子,姿态便低下去,惹人生厌,此刻的她竟觉得自己在这样的氛围里,姿态自持的让人生厌。
心不在焉地坐了三个多小时,大家并没用放多少注意力在她身上,男生喝着酒说着游戏扯着牛皮,女生聚在一起聊光鲜的话题,包括林梓杨,似乎也忽略了她的存在,只是兴致极高的说着笑着。结束的时候,林梓杨当着大家的面,捧起青晚的脸,深深的吻了下去,“喔——”大家在起哄,青晚对这扑面而来的酒气感动一阵恶心,甚至对这样的环境感到恶心,她一把推开他说你喝多了,林梓杨并没什么反应,含含糊糊说着话就被几个男生架着走出去,叶小芸上前牵起青晚的手,笑眯眯的说“嫂子,梓杨哥今天开心,我从来没看过他这么开心过”,青晚看着叶小芸,捕捉到她眼神里一闪而过的忧伤,一字一句地说“那是因为他见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