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梓杨没有按回拨键。他心里想着,青晚还是那么敏感,或许让她冷静一下就会恢复过来。
他不自觉的做了爱情里的薄情人。
所有的辛苦像是从胃里翻江倒海汹涌直上,这份异地的折磨因为叶小芸的存在已经变得不那么纯粹了,她难受的想把一切委屈都吐得干干净净,可都是徒劳。
也许,由爱生怖,多重的压力让她愈发恐惧和卑微。午夜梦魇折磨着她,醒了更是无穷尽的揪心。甚至,她感到心慌,感动疲惫。
后来的电话更像一份简讯。林梓杨道歉了,很平淡的说了对不起,青晚也顺势很平淡的说了没关系。每次的对话不过是“你好吗”、“我还好”、“那你看书去吧”、“嗯,好”这么简单。再也没有叶小芸,但这丝毫没有让她对心里的芥蒂有一点的释怀。
便是平静的复习平静的考试,青晚每天的心情都很冷,没什么好开心或是悲伤的。高考之前的三个星期,林梓杨在电话里说“要不,这段时间就不要打电话了吧”青晚没有犹豫的说了好。从英语考场里出来,青晚看着一直在外面等着的妈妈,极其平静的说:“妈妈,我们回家吧,我想睡觉。”
她真的累了,躺在床上,身体像被抽空了一样,就这样昏天暗地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她做了很长很多的梦。她去了杭州,在浙大和他一起花前月下尽情言欢;她没去杭州,他生气地对她吼叫;她看到他在热闹的人群里很开心,那是和她在一起没有过的开心和热闹,他和自己在一起时从来都只是互相说些温暖的话,再动情终归是止于温柔和礼貌的,从来没有那么恣肆地笑过;他挽着叶小芸的手,他看着叶小芸灵活地把精致的点心摆在瓷白的盘子里,她看不清楚叶小芸的模样,但梦里,她清清楚楚的知道,那就是叶小芸……或许,她在梦里流泪了,或许,她也开心的笑出声音。可这些,都不那么重要。
等待分数公布的时间里,她一如既往的安静,还葆有美好的习惯,每天下午去书社里看书,有时,也会一个人去园林公园的小山,静静地坐会儿,耳机里单曲循环《故乡的原风景》。不同的是,她突然不那么想林梓杨,更多的是,她想了很多从未想过的事情。关于甜蜜的誓言,关于凛冽的现实,关于年少自以为是的坚持。
一点也不出乎意料的成绩,爸妈很满意,终日喜笑颜开,尤其是妈妈,说自己的女儿身体不好却很用功,现在终于熬出来了,不用每天都被因为压力睡不着觉,说这些的时候神色欣慰眼神温柔。青晚自己反而很平淡,只是淡淡地笑着,只是偶尔夜里一个人在月光里,想着一些事,会眼睛湿润。
第一志愿,她填了浙大,之前,班主任对她说,这成绩虽然很好,但填浙大还是有点风险的,她想着,第二志愿便填了江城的一所重点。打电话给林梓杨,他终于在那边略带心疼的说了句“青晚,你辛苦了。”
林梓杨,你现在说,就不会怕我嫌太迟?也许,当初不顾后果接受了这份爱情,后来的一切委屈都是冥冥中注定的对你的偿付。可是如果是这样,你对我,又偿付过多少?
我常常在想,如果世事可以转圜,如果青晚走进了浙大,是否,他们就真的不会分开。我不知道,任我怎么苦思冥想也确定不了自己倾向的是哪个答案。
那年浙大的分数线意外的高,似乎全中国各地的高分者都有个在浙大等着自己的人,如果真的是这样,也许,自己和他真的是缘分不够吧。青晚拿到江城某重点大学的通知书时,心里像刚下了一场大雨的空城,那么落寞和空洞。没有哭泣,想想这没有什么值得自己去哭一场,可心坎里,明明比大哭一场还难受。林梓杨,我该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她没有打电话给他,终日恍恍惚惚的拖延。直到妈妈喊她去接他的电话,她已经没有理由拒绝了。“青晚,你被浙大录取了吗?”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善于面对问题单刀直入,而不是像诉说情愫时那般的委婉和含蓄。“没有,我差了6分。”她没有说对不起因为她不觉得自己有对不起,心高气傲的女子,还没有脱去孩子气的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