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一次的摊开纸团,确定你对我承诺,你会来接我离开回到鲸鱼星故乡。
【你就是孤独,你就是神秘】
我收养了你的猫。
我没有告诉大人关于你去往鲸鱼星的事情,他们会把我的话当做荒诞不羁的呓语,会把我从轻度治疗室关进重点看护对象区域。
我开始有些渴望融入现实世界,是所有恋爱中的人想要了解对方的心思,我想了解你的过去,你的学校,你的同学朋友,你心底所想的一切。
这些都是我不能虚构的,我想要你的真实,那种真实会挤满我的心腔,里面都是你。
我没有给你的猫取名字,“博尔赫斯的猫”这个名字又嫌长,在失去了你踪迹的夏天,我的言语和想象力逐渐变得贫乏无趣。
你的父母来疗养院看过我,对于独子的失踪——离家出走,他们所表现的是诧异与不解,在他们眼中的你,是一个沉默整洁严谨的好孩子,你偶尔抽烟但不会上瘾,你喝酒也不会醉。
我觉得你很厉害,心中窃喜又对你多了解几分。
“你和小宁认识多久了?”他们的眼圈很红,眉宇都是纠结的情绪。
我看着他们,用我偏执的脑袋想:是不是所有的大人都是一样?我记得上个月爸妈来看我时的神情比他们好不了多少。
难道我们就不能给你们带来快乐么?
我歪着头想了想:“我在十七岁生日那天认识他。我们不常见面,但每次的见面都会很快乐。我们彼此喜欢……我们恋爱了。”
你知道,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突然腾地红起来。
在我们认识九个月后,我毫不羞赫地对全世界说,我们恋爱了。可是你不在,你看不到我脸红的样子。
你的父母想要回你的猫,而医院的阿姨也觉得养猫不卫生,而我抱着猫,死都不放开,猫也抓着我的裤脚,嗷嗷的叫。对,是嗷嗷。而不是喵喵。
也许是猫也知道你已经在我的心里,在一次次的接触和了解中,虚构的躯壳被渐渐填满血肉,鲜活灵动。
猫终于被我给留下,我每天和诗人很勤快的为猫儿洗澡、喂食,夜晚它会钻进我的被窝,给我以温暖。
每半年的测试又要开始,它决定我的去留。由于我害了一夏天的相思病,沉溺于虚幻世界的时间反而少了起来医生们说我渐渐像个正常女孩了,智商正常,而且我就快成年了。
十八岁,多美好的年华,成年了,可以迈着大步伐走自己想走的路,可以肆无忌惮地去爱一个人,可以毫无顾忌的大声哭泣。
爸妈带着弟弟看我,他们说如果我愿意,就去上学。
可以回家了么,我咬着嘴唇,这意味着我要告别这里的一切,包括三位老师。回望着白色大楼,那里的气息如同荒芜的原野,我们是散落的骷髅,在腐烂的泥土里开出了洁白的花。
那么我除了点头答应,还有什么选择呢?
诗人在我离开那天送给了我一枚用蝴蝶标本做的胸针,蝴蝶有眩惑的黑翼,我将这份礼物小心翼翼的收好。
“或许现实与虚构本没有界限……当你面临困境,请听听内心的声音。内心是一个孤独清醒的容器,它可以帮你看清前方的路,指引你迈出那一步才是正确的。”
这是诗人送我的话,宛如呓语。简宁,能够接近你的现实世界,期待你就会很快接我回到故乡,从此不离不弃吧?
那,我还有什么可以畏惧的呢?
【你就是另一个时代】
城市是一个巨大的怪兽,它由无数的人和火柴盒堆积而成的高楼组成。我站在十七楼的阳台眺望这个城市,它呈现出陌生而模糊的面目。
夕阳西下时,一片惨烈炽热的枚红色涂满了城市的双足。城市以血为印,在隆隆的车来车往中奔赴暗夜巨兽之腹。
我回家了,家在十七楼大楼的外部是灰绿色的,像是被霜色打败过的原野。阳台上的铁丝网隔绝了我想要飞翔的欲望。
弟弟比我小七岁,他的鼻眉脸庞都是与我相似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