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投递】
给虚构的少年。
在恒星丧失的昼夜交替的光线上,与联系许久的星际旅行船失去通信,被抛弃在过去和未来暧昧不明的空间里,如同繁复盛放的花朵,旋转着,低漠着,悲哀着,褪去一季光色。
给虚构的少年。
因为是虚构,所以一切都能够从被触动根须的细枝末节里弥补不完美德形象。
却无法投递到你所在地点。
这样,会不会很悲哀……呢?
【我们徒然的到处找你】
你失踪在台风来袭之前,世界瞬间被浓密的黑暗包裹,而我是最后见到你的人。
我们最后约会的终点是在海边,警报风球已经挂起,路上行人匆匆,风越来越强烈。我一手抓着栏杆,一手抓着裙角,你笑话我的狼狈,张开双臂把我圈在怀里。
你高大清瘦,比一棵树强悍不了多少,然后树干发出咯吱的断裂声,你却依然坚韧。
你抱着我的时候,我脖子上的铭牌抵着你的肋骨,很多次我试图把这块银色牌子摘掉,然而你刮着我的鼻子说,我怕你会迷路,找不到回家的路。
家?我苦涩的笑笑。
如果知道这是你离别的约会,那我一定要鼓起勇气踮起脚尖去轻吻你的眼睛,那宛如深海冷凉的眸子,从最初就引领我进入一个不知不觉的梦境。
“台风起了,我们……再见吧。”你把外套罩在我的白色衬衫外,你总说我瘦的不成样子,轻的随时会被台风带走。
在这个迷幻的夏季里,我最后一次看见你的笑容世界的色彩渐渐褪去,最终染上分明的黑白,海雾雨骤雨袭来,你含着笑意的唇轻碰了我的手,转身疾走。
梧桐叶洒落满身。
再见,简宁。
你越来越淡的影子,犹如一只飞鸟消失在云层之上,不留一丝痕迹。
在台风来临之际我应该快快回到家,于是我跑到马路中央拦的士,每当我低下头报出铭牌上的地址时,司机都会将车开的飞快,并且分文不收。
从小就有人在背后偷偷的叫我“小疯子”,直到七岁,从幽闭的家搬离到高大铁门后的白色大楼里,铭牌上的地址是“765疗养院”。
在不用看到父母忧虑和神经兮兮的样子、幼年弟弟惊恐的目光、邻居们的议论纷纷、伙伴们的排斥与戏弄。
得知你失踪的消息是在一个星期后,你的父母报了警,警察费了很大的周折才打听到你最后见到的人——是我。
是医院阿姨开车送我去的。为了不打扰疗养院的清净,我第一次从正门离开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十年的居住史,已让我熟悉和厌倦了里面的一切。
派出所里走廊右边是一排茶色的玻璃,暖意的阳光透进来时却变成冰凉凉的眸光,像是阴暗角落的猫。
也像是你的眼睛。
他们反复询问我关于你的细节,以此断定是否有自杀或离家出走的倾向。我却慌乱的想哭,为什么呢不告而别?我抽抽搭搭地从一个星期前约定见面的十字路口开始回忆:
很多车,阳关很强烈,我在站牌下等你的公车,眼前的车流走的速度越来越快,我开始失神——
鲸鱼宽大的尾翼拍打着海面,星海之夜,寂静如死,星辰倒影点滴粉碎。
海难者们的幽魂向鲸鱼的水柱汇聚而去,他们越攀越高。
旅人拾起海滩上的白骨长笛,放在唇边轻轻吹起安魂曲。
……你蒙住我的双眼,在我耳边对我说抱歉,迟到了。
“你们还去了哪些地方?”警察叔叔有点不耐烦的问我,但他们早就翻过了我的病例,所以口吻依旧温和。
我是被关在765医院的小病人,人们对我的话相信程度有百分之几呢?
可是我只是比正常人爱幻想一点而已,虚构有什么错呢?虚构世界可以随意任意改造,任意搭建。我沉溺于这种自由的构建之中,不知不觉失神,整个人都坠入那个虚构的梦幻世界。
在那个时候,在那个世界里, 我再也听不到现实世界的一丝声响,任何事物都无法阻挡思绪无限制的蔓延,直至我想要醒来的那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