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已只有二分之一的生命了,因我已没有希望。
除了那些等待照片寄来的日子……
我们在一个不算太好的饭店里吃饭。
她的吃相很不错,虽然秀气,但还是没有象许多扭扭捏捏的女孩子一样吃肯浅尝即止。她居然胃口很好地把一盘野山椒牛肉抱着吃完了。
我微笑地看着她,在那些荡来荡去的路上,她一定也是这般的坦率,不加修饰吧。
她突然双手握拳相对,弯着大拇指,向我示意。
我哈哈大笑了。
她在说,我们是朋友了。
我于是学她的样子,把两只手轻握着,碰了一碰。
我到她住的地方去看过,整套房间大得惊人,她一个人住着,并没有刻意地打扫卫生,房间的窗户倒是四敞八开,空气窜进来,显得走路都会有回音。
她打开音箱放一首钢琴曲给我听,好象是贝多芬的"黎明"。轻舒的含着期望的曲子淹没了我。
她刚泡好茶,就突然停电了,那黑是刹时间来临的,整个世界都仿佛一下子消失了,我竟有点儿兴奋。馨香,我想你是从天国飘下来看望我了吧。
她很快就寻来了一枝蜡烛,把它点上。
我注意到她用的是一盏白银雕花烛台。据我所知那是基督教人用的那种。我不知道她也有信仰的。
接着我就在飘渺昏沉的黄色烛光下,好奇地她打了个询问的手势。
我当然没有学过手语。只是靠着一种本能的表达罢了。
但她能懂,她的笑容在烛光下很动人。
原来她还是一个适合烛光的女子。我欣赏地看着她,在那朵烛光下,这个无声无息的女子,把茶递在我手上,她半伏着腰,呆呆地望着窗外远处的灯火出神。
谁都会向往光明的去处。
但我却不。我的光明处没有馨香,我要躲起来才能有点生机。
而她一个人走到窗口,把两只手轻轻握着拳,做着那个叫作朋友的动作。
一遍,又一遍。
我的心都疼了,但我没有表情。我坐在沙发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她曾伤过我一次,现在,她用她的力量,来救赎我了。
她在尽她的力。她真的是一个有力量的女人。
我低头叹息,站起身来,裹紧身上的西服,向她告辞。
她呆呆望了我一眼,忽然笑了,低下头来鞠躬,好象道歉的样子。她还要为那一次的伤害向我道歉,她始终以为我都是那种不能被弥补的伤害。
可是我没有再怪过她。
馨香永在我心中,谁也不能永远伤害我了。
如果说,我还是那条密封玻璃瓶中的鱼。我还有氧气。
走的时候,我轻轻问她:"什么时候离开?"
我忘了她听不见我说的话。
那一刻失聪的其实不是她,而是我。
因为她做了一个很奇异的手势后,又向我敬礼。
我看不懂,但是我匆匆逃了。
我真的是逃走了。在她的房间里,始终有一种我所留连的东西,我东张西望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我生怕我会留连的。
没有了馨香,我还有留连的机会么?
我说过,每一天的疼痛都是新鲜的……
我专门去请教地一个懂哑语的同事,于是明白了那奇异手势的意思。
坚强。她告诉我要坚强。
是的我要坚强。
从她出现在我身边,之前之后我都坚强,何劳她劝?!
做好人是一种福利,随时有人享用,不用白不用。懂得她的意思,我竟有一丝丝没道理的愤然。从来不是需要同情的一个人,谁说我不坚强?!失恋那把一梯我不正一步一步向上攀么。
转天阿诺请吃饭,我告之不能赴约,因客户一个官司打得很紧,手头的资料又不齐全。
不过是离婚时的财产分割问题,平时相濡以沫的两个突然杀红了眼,死纠着一只花瓶或两碟花生米不放手。动用一切办法逼整个世界都围着自己团团转。
女人顾不上面子,男人也顾不上。
别人可以冷眼相看,偏偏做我们这一行就要打起精神来,连连点头是是是,眼睛就开始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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