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爸挑对空箩筐,命令我和弟弟坐进去,挑着我们回家。
疯爸把猪圈里刚买的小猪崽放进麻袋里,寒冬腊月天揣到水里没完没了的洗个够,说是猪太脏又黑要洗白点儿,冻的猪崽嗷嗷叫。
疯爸扛我在肩头,去朋友家做客。
疯爸冲进我们的屋,抢到粮食就跑……
一想到家,挂念最多的却是疯爸,曾经最恨的也是疯爸。疯爸给我三岁前所留的零星记忆让我对这种若即若离的父爱愈加祈盼。
来,朋友们!挨着我坐下,坐在这修整平坦的大提坝上,看着这蓝蓝的湖水和对面隐约的山林,我把藏在我脑子里有关疯爸和妈的全部记忆统统挖出向您一一道来,求您告诉我,我的疯爸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求您给我些提示来打开这枚心结。
您顺着这湖的斜对面望去,那儿有一遍坟堆,我的爷爷就藏在当中,至今我都没有找见他的坟头,据说他是在六六年饿死地。他过世时疯爸三岁。您再转过身去瞧睢,您身后的村子叫小赵,是妈嫁前的落角之地,往上去就是大同村也是我的故乡。看的出来,疯爸与妈的结合确属天时、地利,但并不人和。他们相识在这提坝角下,那时一般大的孩子们总是成群结队的在一块放牛拿工分,一帮猴孩子皮的能从坟堆里掏出骷髅当球踢,妈见疯爸不苟言笑外,偶尔也会站在牛身上跟同村的胡三一决高下。老实说,妈和疯爸除了放牛常常见到外并没有生出别样的情愫。对妈而言,疯爸太闷并不起眼。当时妈在小赵就是当红人物能干、懂事。所得的奖状够糊半面墙。身着大京牌白老布染的蓝色褂,深蓝洋布裤,脚蹬红色勾底袜,人未到来笑先闻,人喜人爱。妈虽声名在外,但自个儿心知肚明,红梅校没上成被放牛挣工分给耽搁了,虽说那时识不识字无所谓,但妈打心眼还是想找个文化人依托终身。疯爸与妈由舅舅一手搓和,因着疯爸在校声名颇好为人正直较受舅舅赏识。妈虽在家算不得掌上明珠,但老夭一个也属珍贵。疯爸的家境却一贫如洗,三岁丧父,由奶奶和姑姑一手拉大,思想方面不免沾了些女人的脆弱,男子汉的气质尚未成形。按理说,一个有文化,一个没文化,一个老实,一个开朗,一个脆弱,一个刚强,优劣互补,天作之合。然而疯爸与妈交往五年才谈婚论嫁,五年里有过分裂,终因父母阻碍分裂未遂。
走,朋友!跟着我去这四周转转,小心点儿,这有个下坡,滑,一不留神就会栽跟头,前面就是小赵,我的外婆外公家。不好意思,粗茶谈饭不能为您准备了,屋门的锁早已上锈屋内没人,我只能带您去这院内看看,院子不大但很紧凑,主人已归西,然而这座孤院依旧年年满园芬芳,桅子、月季、桃、梨、杏、杂交培育树在这块故土上争相添色,若是在夏季,这棵矮不伶仃的葡萄树定会挂满诱人的小粒葡萄,只可惜时间错位不能解馋。
疯爸和妈的交往,就是常常到这老屋来约妈去看电影。他对爱情的愣头愣脑致使他找不出什么浪漫的恋爱方式。他来,妈就应酬着跟着去,五年里的来来去去却没有制造出一次牵手的理由。身为男人疯爸的勇气欠佳,然而笼络人心的手段一流,外公外婆对他宠爱有加,说他寡言少语但诚实稳重,穿着拖泥带水但学问才高八斗,疯爸若隔个三五天不去,他们就会不停的念叨、记挂。
妈对疯爸的感觉说不上来不论穿着或人品对妈而言都是不入眼地,疯爸皱巴的衣服太不讲究显得有些老,话说人靠衣装,穿着不讲究又何来帅气呢?
疯爸对长者的尊敬以及卖力的干活在妈看来是讨好和做作,她总以为疯爸是个外表老实内在虚伪的家伙。
是的,妈不喜欢疯爸,起初就没感觉,既使是后来的分手也是料定的事。无奈妈又是个孝女,长辈的话不敢违抗,只得勉强与疯爸二度牵手。
妈心里的不甘不愿多少让疯爸能感受的到,然而他的风平浪静几乎让人忽视了他的存在。
妈过门后,疯爸给妈的只是三四间新建瓦房外欠债台累累,这让妈有些恼火,埋怨婚前为何从未提起可见奸诈无比,人格差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