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木错的日出
在纳木错湖边有很多座寺庙,我慕名而至。西藏是佛教圣地,钟磬绕梁,祭香的味道弥漫着整个藏式建筑的寺庙,一些进庙拜佛的人,脸上都是虔诚和肃穆的表情,但与那些日日顶礼膜拜的教徒相比,实在有差别。我与一位披着袈裟,花白着胡子和眉毛的住持站在一棵挂满了经幡的大树下,许多曾经鲜红的经幡已经褪色,仍高傲的飘扬在树顶,我把一条经幡挂在树上,上面写着我请藏族同胞帮翻译的祈祷的藏文。
“几乎所有人都在说,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但为什么那么那么多的人在走着几近同样的路子,我真的很难看清生命的意义。”我微皱着眉问身边双手合于前,静心念经的住持。
“不,所有人的人生都不是一样的。”
“是吗?为什么我感觉到的,除了几个别,大多数人都没有什么差别呢?”
“那是因为,你看到的,太多都是表象。”
“我不能理解。”
“孩子,你看问题,太偏激了,明天早上,你随老衲到纳木错湖边吧,老衲会告诉你的。”久久,住持才凝视着我,向我道出了这么一句话。
第二天,我在日出之前到了纳木错湖边,寒风有些刺骨,瑟瑟地刮过脸颊,我到的时候,老住持已经到了,天色微微有一些亮光,纳木错湖像一个姽婳的女子,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蓝的湖,仿佛是拉萨的蓝天掉在地上,成了这样一个清澈,透明得像一块绝世罕见的蓝宝石的湖泊,清晨的薄雾轻轻飘在湖面上,似蒙上了一层轻薄的白幂篱,湖底大大小小的鹅卵石清晰可见,湖水却是蓝色的。朝阳升起时,从那边的山头慢慢映射出金色的光芒,点亮了天空,渐渐照亮了一方湖面,波光粼粼,像林徽音写的“细碎的星子”。纳木错湖像一面细心打磨过的镜子,把天上的景色都照了下来,让人一下子分不清自己是在哪,夺目的金色与深邃安娴的蓝交融在一起,洁净得近乎圣洁的光芒。
“在罗布泊干涸以前,纳木错只是中国第三大咸水湖,现在,已经是第二大了,可是纳木错现在也在渐渐缩小范围,它其实走的路也和罗布泊一样,但是因为它们的不同的风景,不会有人把纳木错说成是罗布泊第二。”住持凝视着远方的金光,不疾不徐地对我说。
“事实上,人生亦是如此,在你的眼中,他们都一样,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轨迹。佛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可是孩子,你知道吗,每个人在沿途遇到的风景都是不一样的。”他的语速很慢,
“我知道风景不一样,但是路都是相同的呀,平凡一生,那意义呢?”我找了一句比较能表达我心中所疑的话。
“有些人选择了平凡,但他们也乐在其中啊,英雄是需要在路上有喝彩的人的,我们不能说哪种生活是错误的,也许会有无奈,会有心酸,其中也会夹杂着遗憾,但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啊。”
我随着老住持的目光看向湖的另一边,青唐古拉山若隐若现。
“但有些人去追求的是更高的生活,他们的心境,同样是其他人不能理解的,又何必强求那些人也去追逐同样的东西,万物相生相克,每个人来到尘世,自然有他们要站的位置,一切的一切,冥冥之中,是会有让他们自己的选择和安排的,什么是最好,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定义,你认为的最好,对别人来说却不是这样的,这些,不是我们能去改变,也没必要去改变的。”
我不知道自己的目光放在哪里,只依旧不说话。
“万物生灵,衍衍不息,人生蹉跎,笑对岁月。”老住持知道我需要一个人静一下心,一个人一边径直往回走,一边轻吟。
我看着蓝莹莹的湖面,久久回想着这句话,在住持刚才站过的地方,有一条洁白的哈达,我蹲下身子,不顾寒冷,捧了一捧湖水,把脸埋进手心,细细的感受着……
我独自漫步在家乡的河边,清凉舒爽的河风凌乱了我额前的刘海,隐隐有雨后青草的芳香,正是光风霁月的好时候。在西藏,我和那个老住持谈了很久很久,是真的因为一心向佛的人说话有说服力,还是因为我遇到了很多不一样的人,改变了看法,顺势被老住持点通了,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现在,我能够用另一种眼光去看待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