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世几十年,我们都要很快乐。
因为我们要死很久。
忘了到底是在哪里看到的这句话,只是听到电视上的主持人戏虐的提起这句话时蓦然止住了脚步,低头抿嘴沉思。
门外响起她喋喋不休的唠叨声。虽然声音还算是好听,但天天被唠叨,任谁都会受不了。因此不由自主的拢眉,心里有些不耐烦。
她总是这样挑剔的面对一切,什么都力求完美。
奈何世事总是不完美的。
努力忽略心底涌起淡淡的酸涩和伤感,慢慢踱到她身边,看着她慢悠悠的拿着抹布擦鱼缸,凉凉的开口,“你这就叫小资生活么?”
“当然!”
”这样过日子不累么?“看着她仔细的擦拭着鱼缸外的玻璃,小小的鱼儿在水里游来游去的,”天天这么操心。“
”累?怎么会累?“她一甩手里的抹布,叉腰责备道,”让自己过的舒服一点会累么?你以为什么人都象你一样,大小姐一个什么都不干,成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么?“
连忙抬起手制止接下来一大串的高谈阔论,换来的却是一个狠狠的白眼,以及更严厉的责备,我只能悻悻的摸摸鼻子摇摇头。
难道这就叫完全不同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
她奉行的生活观偏偏就是和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最最相悖的尽善尽美。
我敢断定,遇到她,一定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麻烦!
真不知道这二十多年来我是怎么忍受她的……繁琐。
不是没想过要离开。
从前小,年少轻狂年轻气盛,心高气傲心浮气躁,无数次的争吵盛怒下都有过鱼死网破离家出走的念头。
但每一次都被莫名的感情所牵绊,纵使再怒再火大在想走,念头终归只是一闪而过。
从小耐心和脾气就差强人意,日子久了变更加乖张。心性奇差,虽不至戾气满身但也终日火药味缠身,使得青春期的叛逆来的异常凶猛。而她的职业偏偏又是最最光荣伟大的人民教师,渗入到骨髓中难以根除的职业病使得我与她之间的每次交锋都可以媲美世界大战。
一次次谈话一次次争吵,一次次暴怒的想要挣脱,就连全身的血液都极速流转,疯狂着叫嚣着想要离开这个牢笼。
可是终究还是迈不开步伐,懊恼着同时却也暗自庆幸着,万分矛盾的和她相处着,一天天的过日子。
后来……后来她病了。
满心不知名的感情在滋长。她去养病,没人在身旁天心找茬指点江山,短暂的轻松过后却是莫名的空虚兜头而来,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心中暗自隐藏着的不安被无限放大,这么一来,日子竟然比从前更加难过。
偶尔她打来电话,听她嘶哑的嗓音,烦躁的心情竟然渐渐被安抚了。那种感觉就好像宣纸铺在阳光下,一滴墨汁”叭“的一声滴到宣纸上,渗透到每一个纤维里。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就连氤氲的空气中都带着安心的味道。
电话那头的声音大多含笑,偶尔虚弱无力,咳的喘不上气来,听着心电图”滴滴“缓慢而清晰的记录着她的心跳,心又像是被提到了半空中,情绪一下子紧绷起来,指甲狠狠的嵌入到手掌里,带来尖锐的疼痛。每次都是身旁有人略带安抚的拍着我的肩膀,慢慢地诱哄着才能放下电话,半天回不过神来。
日子一天天的过,终于在某天阳光灿烂的中午被告知,她回来了。
数星星盼月亮的盼她回来,而今她真的回来了却满心都是惶恐。
独自一人走在马路上,直到天黑漆漆的,不得不回家,这才慢慢的往家蹭。然而刚刚走上楼梯就被人拽到屋子里,推到她的床边。
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略带狼狈的躺在床上,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
她黑了瘦了虚弱了,手上背上胳膊上锁骨旁全是针孔。
近乡情怯,无言以对,沉默良久。
终于,她微笑开口,”我回来了。“
我动了动手指,走到凳子旁坐下,试图缓解一下紧张的心情,想笑笑却发现脸僵硬的要命,嗓子更是嘶哑不堪,”嗯,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