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初二那年，在芳菲的怂恿下打了两个耳洞。一星期多耳朵疼得难受，严重的时候流血流脓，后来好后悔，以至于埋怨她。她说你挑个细细的茶叶棍戴上，慢慢就好了。一直到现在，耳洞依旧在，很少戴东西，都从来没有长合过。
豆蔻年华。女生的发育高峰。只一年时间，我由原来的小不点儿长到了1米65，清瘦，短发，干巴巴。当然那时是不懂得什么曲线美的。却没能妨碍了任何小心思的暗自涌动。
学期开始的校运会，短跑强将的芳菲自然是不会落下，广播里念着各位就位…拉拉队的声音此起彼伏…芳菲拉着我去一位女老师办公室换运动服。门插紧，窗帘拉得严严实实。芳菲急急地说：“快来不及了。”胳膊熟练地撩起上衣，换下衣服。才发现，她竟已穿上了漂亮的文胸，再看自己，平平地穿了件小吊带。“快走了…。”她拉着我跑了出去。一时间，思绪被喧闹的加油声湮灭。
初中三年，我一直住姥姥家走读。姥姥上了年纪，却烧得一手好菜。我虽不挑食，却总吃不多。上学赶得急了，扒两口便走，后面总跟上姥姥的一阵唠叨。拐两条窄胡同，叫上芳菲，聊着天，笑着，往学校赶。一路上总汇上很多同学，雀儿般欢闹。“大家快点，要不小班又该说了。”芳菲每次都要催促几声，尽管只有她聊得最欢。班主任教语文，戴一副无框眼镜，不长的马尾总是束得高高。瘦长的面庞终日见不到一丝笑容。每天早上准时守候在教室门口，嘴上似乎永远挂这一句话：怎么又迟到了？
上周的体育课把我折腾坏了，又是短跑，又是跳高跳远高抬腿。芳菲看着100米跑下来的我，不由得说：“大哥，白长这么长的腿了，又是倒数第一…真是运动白痴。”我哼哼几声，连回嘴的力气也懒得出。之后的一个多星期腿都像灌了铅块，连续迟到了好几日。
小班自然是不会放过每一个迟到分子，早读完后，在班上一板一眼地说：“班里总有个别女同学觉得成绩好点就毫无组织纪律性，身为班干部，也不能做个榜样出来……反而……以后若再有迟到早退，发现一次，值日一周。”
每次她的声音都会刻意在该刻意的那一瞬转换，怕还是怕的。却真像着了魔法要和她较较劲。有天芳菲悄悄跟我说发现了了个特别好玩的礼品店，下午没有小班的课，刚好可以……
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我俩瞪着自行车，优哉游哉的忘乎所以。对面忽然有车铃铛响的紧紧地。猛一看，却正是小班和另一位男老师推着车子从对面散步过来。我和芳菲赶紧加速，绕过去了。
第二天，语文课。我第一个被叫起来背诵《归园田居》，本来这应是强项，可昨天玩得太久，只背会了几段而已。老师定定地看着我，我也看着她。随后，我冷冷地冒出了四个字:还不会背。她怔了一下，伸手示意我坐下。
课间操我也没去，一个人留在教室赌气。小班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在我对面坐下，少有的平和语气。“陈清秋，老师明白你背得出来，你也应该明白老师为什么看好你，有前途有希望。以后如果可能，还是少和陈芳菲一起，你们毕竟不是一类人……。”
二
班里陆续传闻小班和新调来的教数学的马老师关系很好。我和芳菲不以为然。我们仍旧一起玩闹，我成绩还是没有因为和芳菲走得近而受损失。芳菲反而变得好学了不少。可是数学却让她敲破了脑袋，还是连个及格分都勉强不来。这点上，她倒是对我佩服有加。“你这个运动白痴IQ还真是比我差不多呢…”。说着话，就见她拿着练习薄向马老师的方向奔去。天知道，她这是借机去窥探马老师厚厚镜片下的长长睫毛。所以，她越问越糟糕。
马老师原来就是那次在街上和小班一起的男老师。第一次来二年级二班上课时，笔挺的西装，温文儒雅。才一进教室，大家不约而同地鼓起了掌。第一节课是如此的愉快，女生们都乐开了花。一个个的小心思，好似春天的小绿芽，抖擞抖擞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