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S为了报复我对他的侮辱,总在不合时宜的情况下给我打电话,说一些影响人情绪的话,特别是在我约会的时候,在经历了一两次后,我干脆不接阿S电话了,不过阿S的决心确实让人佩服,事实证明,阿S总是能在硕大的校园里找到我,然后装作特无辜的样子说;“宿管查房,让我叫你回去。”或者假装无意碰见,说:“这样巧呀。”从此,我开始跟阿S打游击战,在没事的时候我也经常挖苦阿S,不能因为你自己没有就去破坏别人吧,太自私了,太小人了,阿S涨红着脸反驳,也是后来,我才知道了阿S和他班长的故事,因为阿S成绩差,班长没能和他在一起上学了,但是阿S却不放弃,为了保全我的幸福,我鼓励阿S说另寻新欢,阿S只说淡淡的说:“我心里只有班长。”我第一次看到阿S这么伤感又专情的样子,便再没有提过这事了。
不过后来有天,阿S告诉我,他对班上一个女孩有好感,没有不吃腥的猫,这话太对了。阿S的移情别恋让他在我心里纯情少男的形象大打折扣,而且阿S每次出门前,总是很骚的问:“我帅吗?”对于他这种没脸没皮的行为,我只能那个强忍心头一口恶心说;“帅。”
就这样我们一天天肆无忌惮地生活着,有恃无恐的挥霍着大把的时光,转眼到了冬天,寒风像一把刀子挂着人的脸,屋顶上披了一层白茫茫的雪,手被冻的通红,手指也变的僵直,脚被冻的发麻,太阳的脸也成了苍白色,大家都使劲地缩着脖子,搓着手,嘴里一遍发出“嗤嗤”的声音,一边直冒热气,有人连忙走过去关上窗户,可是教室里还是冷冰冰的。书丶笔是冰凉的,手套也是冰凉的。透过那明亮的玻璃可以看到:太阳太阳像得了伤寒病似的,无力地发着光。也是这个时候,阿S走了,因为胳膊疼,试也没有考就请假回家了,走的时候阿S把他私藏的烟全扔给我了。
考完试我给阿S打电话说,欠一顿饭还没请呢,你小子就跑了,阿S说,他住院了。
隔天我提了水果去看阿S,他告诉我在骨科,在电梯上,看到和我一样提着礼品的人,突然觉得,病了其实也有好处。
在病房里我看到了阿S的母亲和坐在床上的阿S,我把水果放到他床头,跟阿S的母亲问好,他母亲说,“谢谢你来看我家阿S。”便出去了,我坐在病床旁,开玩笑说:“你小子现在有钱了,这住10天比咱宿舍一学期都贵。”阿S笑了笑说,“你以为我想呀。”我从口袋掏出烟给他,那是我专门买了盒阿S喜欢的,阿S却摆摆手,说戒了,我说:“那你疼的时候怎么办?”他说:“止痛药呗,一颗40。”我说不出话,我看着阿S手背上插的针管,心里忽的有些难受,我又说,“你准备啥时候出院了?还有几天就过年了,出来聚聚吧。”
回来的时候,坐在车上,看到形形色色的路人,在川流不息的大街上徘徊着,踌躇着,在这个充满着诱惑的大城市里生活着,有人享受,就有人挣扎,有人不屈,就有人苟活,所有人在面对生命面前都是渺小的,如浩瀚宇宙中的一粒尘埃,无可奈何更无能为力。
我想阿S在学校的时候,那个时候正值深秋,每当夜幕徐徐降临时,红霞已经消退,深蓝色的天空格外空旷,像刚刚洗过的蓝色缎子,蓝幽幽的又高又远,这一切都像在梦幻中,那么幽静,那么神秘,我跟阿S站在教学楼后望着这好似一尘不染的天空,偶尔有凉风吹过,带着泥土的芬芳,阿S是不说话,很安静的抽着烟,我总觉得阿S很虚幻,即使他就在我面前,也有种不可触摸的距离感。还有许多个夜阑人静时,我做噩梦醒来时,阿S一个人站在阳台抽烟,外面满天繁星,像颗颗珍珠洒在玉盘里,阿S说他想哭,但却哭不出来,我望着他,半天说不出话,阿S递根烟给我,我就和他一起站在阳台,陪他一起度过这寂然的悠悠长夜。
阿S告诉我,他每次抽烟是因为胳膊疼,胳膊疼是因为——骨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