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说什么呢?唯一能挑剔的只有无忌兄工薪家庭的背景,但巢北都不曾在意,我又何必去计较!大学里的爱情,可能就纯洁在这一点吧。
我自己心里有数。
我还能说什么呢?巢北的爱情,不可能由我去经营。
事情若就这样继续发展,说不定他们真的会“执子之手,与子白头”,但骤变总让人措手不及,巢北堕胎了。
首先知道这样事的是无忌兄的父母。无忌兄向父母要钱,他精明的母亲从儿子的闪烁其词里瞧出了端倪。第三个知道这件事的事巢北她爸,无忌兄的妈警告巢北爸要好好管教自己的女儿。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则是我。巢北原打算瞒着所有人的,小门诊却让她吃尽了苦头,到最后不得不送到医院。无忌兄给我打电话,哭着嗓子求我去武汉。
我赶到医院的时候,没有看到巢北的无忌兄。巢北爸正在跟一对中年夫妇争执,我听到他压抑的低吼,“我的女儿,我自己会照顾!”我忽然想到乔峰冒着大风大雪上长白山寻参的那幕,他抱着阿紫,仰天长啸,说他断不会让阿紫出事!这会儿,我才陡然发现,巢北爸跟乔峰是极相似的,都是山一样的男人,他们能为你撑起一片天,在你最痛苦的时候,他们不会弃你于不顾,让你独自忍受煎熬。
那对中年夫妇是无忌兄的父母,二人带着躲避非典似的神情火速离开了医院。我难以忍受他们,却无法苛责他们,可怜天下父母心,他们含辛茹苦供儿子念名牌大学,他们经不起儿子处任何差池的打击。
我要责骂的事巢北,你为什么不爱惜自己!
我要责骂的是巢北的无忌兄,你凭什么让巢北受这样的苦!
巢北醒了以后,巢北爸什么也没说,只怔怔地看了巢北一眼,转身而去。巢北爸看巢北的眼神,事掺和着宽容的痛惜;看我的,则是纯粹的恳求。他求我照顾巢北,求我陪陪她,求我劝劝她,求我跟她说说话,求我抚慰一下她。我看得明白。
巢北爸走后的好一阵子,我跟巢北都没有说话。我在生巢北的气,气她不爱惜自己,气她出了这么大的事竟没有告诉我。我以为我是她的死党,我以为她把我当成她的死党。
巢北先开口说话了,一开口就问我有没有看到她的无忌兄。她对那个不负责任,没有担当的男人的关心引爆了我全部的火气。我气她在乎她的无忌兄胜过在乎她自己,我气她如此在乎一个没有资格叫男人的男人,而人家爸妈却只在乎如何摆平乱摊子,只怕她毁了无忌兄如花似锦的前程。
我不冷不热地说,“你大可以放心,你的无忌兄躲在他父母背后,不知比你舒坦多少倍!”
巢北是敏感的,她如何听不出我的讽刺。“阿莱,他是很疼我的,他也不想我这样——”
巢北为无忌兄的辩护让我怒火中烧,愤怒又令我口不择言,“他疼你?他疼你就不会让你怀孕!他疼你就不会让你去堕胎!他疼你就不会不站出来!”
巢北被我吓住了,我从来没有用这样激烈的语气跟她说过话。巢北低下头,说,“阿莱,你现在是不是特别瞧不起我?”
“巢北,你在说什么?”
“阿莱,我身边只有你一个朋友,我好怕连你也不要我~~”
呵,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原来不是巢北不把我当死党看,而是她怕我轻视她,所以才打算隐瞒我。巢北呀巢北,在你心目中,我就这么世俗吗?你觉得我会因此而鄙视你吗?
我看着巢北,想起她给我写的那封信。巢北是一个怕寂寞的人。两个人的家庭本身就不够热闹,巢北爸又是那样的冷峻,而我以为我这个做朋友的并不曾愧对巢北,却从来不知道,巢北竟是如此地缺乏安全感。原来,我们自以为自己为别人付出了很多,其实到头来才发现,所谓的付出根本都没有照顾到对方的心坎上,如同给饥饿的人送去棉袄,保暖却不保肚子。
巢北说,“我爸一天到晚板着一张脸,你又不在我身边,复读的时候,我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阿莱,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宠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