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给家里电话了,不再问孩子了, 只是一天比一天更冷淡,就连孩子的电话也在心不在焉中被挂断。每天晚上一反常态的关机,房间的电话被掐断,无论什么急事都无法找到他的人。我在一种窒息中勉强站立着,我试图给自己找出无数合理的解释。
每天我在凌晨惊醒给宋金刚打电话过去的时候,电话那头总是很安静,我问他怎么突然不去赌场了?他告诉我因为大使夫人知道很多中国人总赌博,他怕被看见影响不好,所以不去了。可是大使夫人会从马拉博飞到巴塔来抓赌吗?很显然,不会。他不是怕影响不好,因为他在每天晚上7点半一过就让同事离开,把屋子的铁门锁上,过起了两人世界。蜜月情深,自然不需要再留恋赌场。
想起我们初认识去九华山的时候,想起我许过的两个已经实现的愿望。第一个愿望是希望自己能够与他最终走到一起,因为在旅途的路上看见他的细心体贴和路人的客气照顾,认为他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离开南京的路上,我看着车窗外的夕阳流下的第一滴泪,那是我们见面的第二天。我突然莫名的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将要带我离开温暖的家,我抓紧他的手,希望能拉上一辈子。
第二次上九华是在2005年5月宝宝周岁的时候,还愿,许愿,踏着旧日的路,挽着他的胳膊,幸福的感觉如温暖的水一样包容的我,庙前的石碑上刻下我们的名字,我说以后每实现一个愿望就在以座庙前刻上我们的名字,我拉着他的手对着郁郁青山说,我们要刻满这里所有的庙,他笑着说我是个贪心鬼。我许的第二个愿望是希望他顺利的接手当时几乎认为不可能的办事处经理的位置、事业有成。如今,这个愿望实现了,却没有了去陪我还愿的人。
持续一个多月的猜疑和折磨,让我精神涣散。8月4日,就快回赤几了,为了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电话里我突然一笑把话题转到避孕套上,问宋金刚家里还剩下多少,我去的时候要再买几盒?电话那头迟疑了一下说:“没剩下多少了,你看着买吧。”我突然就怔住了,因为在我临走的时候清楚的记得家里至少还剩下6盒10只装的。心突然揪了一下,紧接着问他这些东西都去哪里了?因为这属于极其隐私的东西,怎么短短两个月时间里会突然都少了?
不记得他解释的时候是什么表情了,因为脑子一片混乱,只狠狠的记得他装作神秘的样子告诉我,是一个同事妻子来探亲没有带避孕套,同事又小气,叫他陪着去了商店后又舍不得花相当于15元RMB/2个的价格去买,于是找他要一些用,然后带着一贯的嘲笑人的口气把他谎言里的主角嘲弄了一番,叮嘱我,千万别说出去,那个人面子会很难看的。然后继续神秘的告诉我, 他抓了一把给人家的时候,发现里面有两个空的袋子。
宋金刚的话刚说完,我的脑子就炸开了,因为我不相信一个探亲无数次的女人会在见丈夫的时候疏忽到忘记带那种必备品?因为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哪个月薪几万的男人小气到舍不得花7元钱去买避孕套,而去和上司要?因为我也不相信有男人买这样东西还要拉着上司一起去?我还不相信, 他慌慌张张给别人这个东西的时候还有心情在几十个里面找到用过的空袋子,而且我们从没有把用过的袋子丢回装套子的包包里的习惯。其实现在想来,这可能也是他最爱的,聪明能干的贾格丽的好主意,希望我在回来的时候在那里发现用过的避孕套的痕迹,就如同在我进门时候发现满冰箱的零食,桌子上半杯宋金刚从来的不喝的牛奶,以及鞋架角落里放的内衣,床缝里空的避孕套的袋子和车内纸巾盒里的女式太阳镜还有他一些细微处习惯的改变……我是他们笑谈中的笨女人,笨的只会看清楚而不知道如何痛快解决,而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自觉改正和对家庭的责任心上。
挂下电话,脑子象裂了一样,我拼命告诉自己不许乱想,可能真的是给别人用了。可是满脑子挥不去的阴影。三天后,我又重新提到这个问题,压住心中的烦躁,继续轻松的以调侃的口气问宋金刚:“老公,究竟买多少?” 他在这次回答居然和上次不一样,慌张的说全都没有了,说买一盒就可以了?我追问:“不是说是随手抓了一把给人家的吗,怎么又全没有了?再说,半年就一盒就够用了?哪次不是6,7盒?”这次,他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结果,借工作忙匆忙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