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你跟雪梅也是这样抓呀。”刘雪贞拿着尼龙袋,走在那条大水沟的边上,是有感而说的了。
也确实,在这样充满着大自然气息的美丽田野里,走在一起的一对年轻男女,都会感觉到一种乡土气息的浪漫。
“不这样捉,还要怎么捉?”周建国又抓了一只,转身朝着刘雪贞说,将小青蛙放进她展开了的尼龙袋里。
“差不多了吧?”刘雪贞举起手,看着尼龙袋子里的几十只小青蛙说。
“够了。”周建国也说,拿过尼龙袋,在袋子口打一个结,就是闷死了也没有关系,反正回过后,就要跟碎米一起煮了。
“哎呀,我怎么下去呀。”刘雪贞看着溜进沟里清洗手脚的周建国说,这沟底离上面也太高了。
“你到前面那个缺口洗吧。”周建国才一说,刘雪贞却双手抓着草,面朝着水沟就想下。
“不行,这样会滑的。”周建国一说,刘雪贞真的惊叫了,一只脚已经踩空。惊叫声中,另一只脚是能踩得稳,但双手却已经脱了。距离又高,这美女双手飞舞几下,就要往沟里趴。
周建国能怎办,还好手电是放在水沟上面,急忙双手一托。
“哎呀!”刘雪贞叫得更响,这一托不得了,相当准确就按在这美女的胸前。
晕了,那种软软的,很丰满的感觉,让周建国的手急忙一弯。
刘雪贞却是双手慌忙乱抱,这下好,她的脚还蹬在沟壁,手臂就搂着周建国的头。
太要命了,这样的情景。周建国的脸就贴着丰盈的肩膀下面的三角处,十八岁的青春女子,透出那种青春的芳香,让他眼前满是跟天上一样的五角星。
“别下来!”周建国急忙喊,也不管这一喊,嘴里会有什么,向前走一步,才能将刘雪贞抱在怀里。
“呼呼呼!”刘雪贞在喘气,这美女好了,现在被他抱怀里,两人就是面对面。
这样子,也让这美女,将对雪梅的嫉妒,也有暗中对周建国的某种想法都一齐迸发出来。
刘雪贞不是雪梅,她会泼辣,也会撒娇,更加大胆。两人的眼睛在手电光的光晕里,定格在一起。
突然,刘雪贞的脸一低,丰盈的圆脸上面,一对丰盈的红唇,重重地对着微微张开的温厚嘴唇就吻。
这一场吻,也透出疯狂。刘雪贞就是这样,因为她有着一股矿里女子少有的狂野。
周建国的脑袋也是晕晕然一片,怎么说?这位刘雪贞,不管是比同龄人丰满,还是有些激烈的气息,换谁都会晕。
刘雪贞的初吻,虽然显得特别生疏,但却是激烈不退,就是两人走到村边了,她还又踮起脚尖,冲着周建国的嘴巴又亲一下。
祠堂前面的晒谷场,纳凉的人都还没有散去,还有一位老人的身边围着一大堆人。这老人正在说到张飞手提丈八长矛,立于长板坡上的情节。
突然,那堆人中,王小剑站了起来,看着跟周建国走在一起的刘雪贞,感觉她的齐耳短发好像有些乱。
“你们刚回来呀?”王小剑还走近了问。
刘雪贞撇了一嘴巴,感觉跟这家伙说话,还不如看鼻子嘴巴都夹了几个夹子的孟跃进打升级。周建国就算是教教大队干部们吧,在领导的面前要怎样忽悠。这种忽悠也永远不会过时,就是过了三四十年,还会忽悠得更凶。
也确实,大队干部们又是发傻又是打心眼里佩服,清华叔还曾经有想法,周建国是个给白鹭大队增添麻烦的家伙。现在不是了,这个小知青,单凭忽悠大官的本事,就是白鹭大队的福气。
太阳在渐渐西斜中,光线也越来越红,而且退的速度也特别快。站在鸭寮前的周建国,刚刚还被笼罩在一片金红之中,才一会,那一线红色的边线,已经离他有两步之遥。
周建国朝着村子里瞧,也正是到了社员们做饭的时间,一支支比屋顶稍高一点的烟囱,都在冒出炊烟。
该让鸭子们回来了,大队的自留里,也才只有三两个社员的身影。田野中,青蛙的叫声也开始热闹起来了。
口琴声一吹响,就跟听到号令一样,已经从稻田里跑出来,在水沟里洗完澡,伏在远远草地上的鸭子们,陆续起立。瞧着它们摇晃着身子,乖乖往鸭寮走的样子,晚归的社员们,看了都在笑。
周建国在饲料里面,加些土霉素片捣成的粉,搅均匀了,往鸭群里面撒。鸭子也需要喂些药,不用多,一个星期一次就行了。
鸭子们吃完了,还觉得不够,都往周建国身边来,将他围在正中。
“吃吧!”周建国一喊,抓起一把蚯蚓一撒,抢啊!鸭子们好像也有意料之外的惊喜一样,边抢边叫。有一只抢到一条有小拇指粗二三十公分长的,立马就往一边跑,另一只却立刻追上。两只鸭子,就好像在进行一场拔河比赛一样。
现在周建国可不能到秋月嫂家里吃饭了,自己煮。两块石头放在地上,摆上铁锅,就是一个现成的土灶。
养鸭子的饲料,都是有参股的社员拿的,按照参股多少的比例拿,周建国的就得跟人家买。他可不想贪污,吃的是自己的口粮,还拿了七八斤给秋月嫂,真正吃也不够,不过他多买了一些番薯,勉强算是够了。
入夜的田野,夏风吹拂着稻叶,发出“沙沙沙”的声响,也吹起了一股泥土的芳香。周建国可不敢往祠堂那里跑,自己一个人,拿着那个口琴,坐在竹寮后面的土坎上面,没有吹,只是听着越来越热闹的蛙鸣。村后的山上,偶尔还能在树丛中,见到一闪即辞的小点亮光,可能是野兽的眼睛。
“唰”!不远处,突然有一条影子一闪而过。周建国也警觉地转脸一瞧,应该是狐狸。这家伙会在半夜潜入进村里,专门偷鸡鸭。
也可能是看到土坎上有人吧,那条黑影小跑着往村后的山边跑,跑几步又回头。周建国又重新坐下,口琴往嘴巴一堵,吹出一曲《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悠扬的口琴声,在夏夜的田野里,听起来更有一番韵味。也让往这边走的几位知青,听了还放慢脚步。
“啪啪啪……”一曲吹完,口琴声才一停,就听到雪梅鼓掌的声音。
“嗨,下来吧,要是我才懒得吹什么,吼几声就行。”孟跃进一说,抬起脸,“啊……”这一声大喊,拉得足足有半分钟。
紧接着就是由响而弱的回音,搞得刘雪贞也觉得有意思,双手放在嘴边,也跟着喊。
“进来了,别喊坏了嗓子。”周建国从土坎上走下来就说。
孟跃进这家伙,还又喊一声,然后说:“怪了,我感觉喊过以后,心里觉得舒服点。”
王小剑也笑:“你这叫压抑症。”
“呵呵,你小子可以当医生了。”孟跃进本来极其讨厌王小剑,不过他说的有道理,也就赞一个吧。
王小剑也讨厌两个男的,要不是他们三个想往这边来,他自己一个也不敢在祠堂里,他才不想凑这热闹呢。
宽敞的竹寮里,一盏小煤油灯,发出昏黄的灯光,还没有从窗户透射进来的月光亮呢。
五个知青,随便往那个竹铺上坐,两个男的抽起香烟,雪梅嘛,自己一个,在洗着周建国饭吃完了,却懒得洗的锅碗。
“别管他了,谁叫他懒。”刘雪贞大声说,还看一下周建国。
雪梅洗完了,也往铺子上坐,杏眼看着周建国,突然“扑”一下就笑。这家伙可能无聊透了,吸一口烟,圆着嘴巴,接连喷出三个烟圈。
“唱歌!”刘雪贞也无聊,说着还往地上站。
五个知青,真的放开喉咙,放声就唱。
夏夜的田野中,响起了男女声五重唱。尽管他们刚刚来时的心怀激奋,已经被现实打得粉碎。但是,歌声中,却也听得出一种青春的活力。
歌声是一首接一首,知青们也完全沉浸在歌的世界里,只是这年代,他们会唱的歌能有几首,就连《我爱北京天安门》都被翻了两遍。
“还有吗?”雪梅看着哑火了的知青们,笑着问。
没了,歌一唱完,大家都你瞧着我,我瞧着你。这样的瞧,特地指的周建国跟两位美女,因为她们俩都只往他瞧。
“哇,这么多红薯啊,你们坐,我搞一锅红薯汤。”孟跃进这家伙看着堆在一角的一堆红薯,说着肚子也咕噜噜直响。这家伙平时食量就比较大,再加上也确实吃不饱,瞧他的眼睛,那光芒就跟老鼠看见大米似的。
周建国瞪大眼睛:“不行,这是生产队养鸭的。”
“那,到外面偷挖几个。”反正孟跃进就知道吃,看着刘雪贞又问:“你敢不敢去?”
“有什么不敢。”刘雪贞说着还抬下巴,就为了偷两个红薯,这美女还得露出女侠般的表情。
周建国吐了一个圆圆的烟圈,又说:“行了,你偷了生产队的红薯,还不是等于偷了社员的粮食。”
孟跃进又在看刘雪贞,这美女想跟他一起偷,正合他意。要是在黑暗里,为了保护她,他就可以拉着她的手,要是她不挣扎,那就是默许。为了这个,他就敢偷。他才不管什么口粮不口粮的。
“对呀,我不偷了。”刘雪贞一说,知青们就都笑起来了。
“要不,到村边的池塘偷钓鱼!”周建国也站起来说。
雪梅吓一跳,伸出手就拉他的衣角,要是被捉了,那可就麻烦,又会落在吴拥军的手里。
“嘿嘿,怎么钓?”孟跃进又来了精神,只是钓鱼他真的外行。
周建国笑了一下,他当然懂怎样偷钓鱼,池塘里养的鱼,一般就是草鱼、鲤鱼、鳙鱼和鲢鱼这些。能钓的也就鲤鱼和草鱼。草鱼最容易钓,那些家伙贪吃,拿起那支钓鱼杆,不用什么鱼饵,搞两片菜叶就行。
“不能去!”雪梅还是不让他走。
“放心,看着大事不妙,我就跑。”周建国还笑着。
周建国和孟跃进两个家伙,当真走了,这大队有好几口鱼塘,村边就有两口。
悄悄地,两个家伙边走还边小声说话,这池塘边,还有几处长着一人多高的芦苇,两个家伙到了,就往一处芦苇里趴。
“哇!”孟跃进才一抬起头,就小声惊叫。好家伙,惊叫后也感到特别可惜,看见几个已经穿好衣服的女人身影,要是他们来快了两分钟,那就不是钓鱼,而是偷窥。
这年代的乡村里也就这样,夏天一到,男人都在村里的池塘里洗澡,而村边的池塘,就是晚上女人洗澡的地方。池塘的另一方,就是大队鱼组守池塘的竹寮。
周建国将一条空心菜往鱼钩上搭,等着那几个女人的身影走进村里,立马往池塘里就扔。
草鱼就是贪吃,还等了不到两分钟,突然,一阵水声响,周建国也感觉手里的鱼杆,被一股力一拉。
上钩了!周建国一提鱼杆,“哗哗哗”!水面上几声响,好得这鱼线还算是够粗,要不然,力量特别大的草鱼能将尼龙绳挣断。
“哈哈哈!”孟跃进爽得低声笑,这一条鱼有一斤多点,也好得鱼不大,才这样容易上水。
那个鱼组竹寮里的人,一是离得远,二是可能也想不到,刚刚还有女人在洗澡,现在就有人在钓鱼。
“走了,两条就够了。”周建国小声说,两个家伙每人提着一条一斤多的草鱼,悄悄地往棚子那边跑。
“哈哈!太刺激了!”孟跃进先跑进棚子里,将草鱼一扔,大声就笑。
“哗,两条呀!”刘雪贞也大声喊,还好像特别亲切似的,蹲下身子,往嘴巴还在动的草鱼身上抹。
怎么吃?周建国杀好了鱼,吩咐刘雪贞和雪梅,烧点开水,也没什么配料,就下点盐,还有倒了一点酱油。
这就是七十年代的火锅,几个知青要让人看了,完全就是笑话。那个土灶下面就烧着两根柴火,一个二十公分的铝锅,里面的水在翻沸。
“这样吃嘛,你们不懂呀?”周建国先将鱼头往锅里扔,然后挟了一块切好的鱼肉,放在锅里沸一下,拿上来,沾一点酱油,放在雪梅的碗里。
“没有筷子,怎么吃?”雪梅边说边笑。
还不容易,周建国在那堆红薯的上面,拿起一条篾片,折成跟筷子差不多长,这样不就是筷子的嘛。
这情景也真的太好笑了,雪梅干脆双手拿着这最为别致的筷子,夹起一块鱼肉,边吃边笑。
“哇,真他妈好吃。”孟跃进将一块鱼肉吃进嘴里,边欣赏边说。他们来白鹭大队到现在,还没有吃过鱼。
这家伙美滋滋地,想不到周建国这里,倒成了他们的小天地。以后每晚都往这边跑,要不就偷钓鱼,要不就到别的大队那边偷红薯,别人在饿肚子,说不定他们五个却还能长胖。
周建国也觉得好吃,谁都觉得好,这哥们又挟起一块鱼肉,往雪梅的碗里放。
刘雪贞有点不愿意了,将碗往他的面前一放:“给我挟一块。”
什么情况了?孟跃进看着这美女,感觉周建国照顾雪梅的行为不爽。
“来,谁要吃柑子尽管来拿。”走进他们一喊,再将衣服一掀,“碰碰碰……”那张大点的铺子上,六七个金色的柑子在翻滚。
“哇!”有那位喜欢吃酸甜的东西,叫了一声也咽一下口水,不过他可不敢拿。
“哈哈哈,我吃!”孟跃进这话,还得需要相当大的勇气。
“走吧,吃饭去!”周建国喊着就往知青农场食堂走。
有事,肯定有事,这是知青们的想法。刘雪贞虽然是一个泼辣女,但也感觉到怕,拉一下周建国的衣服,小声说:“别逞能了。”
周建国朝着她笑,再看孟跃进,不笑也得笑。原来这家伙内行,跳进水沟里,将整个柑子浸在水里,这样掰起来,手上不会留下味道。
真的,周建国走进食堂,张卫国的脸就抽搐了一下,大声喊:“周建国,你偷柑子了!”
“谁偷了,是柑子自己滚到我脚下,我不吃那叫白痴。”周建国才不管,边说边找写着自己名字的菜盆。
张卫国在眨眼睛,这事可是他负责的了,他是管治安的。
气氛有点紧张了,平时知青虽然累,但吃饭的时候,最少还有人在说笑。现在可没有,只有吃饭的声音。
周建国吃完了,洗好菜盆,要不是张卫国走进食堂边,那个场部的小食堂,他还敢问,为什么没看见李场长。
李场长还得晚点,当然是在公社那边,在公社开的那个饮食店吃饭,还喝了酒才回来。李场长心里太爽了,骑着自行车溜到食堂边,嘴里还在唱:“天大地大不如……”
“哎呀,你才回来呀?”那位炊事大姐看见他就喊。
李场长这一吓可不小,以为这女人想叫他到那块石头后面,这可不能让别人听见。急忙说:“喊什么,拿书去,准备晚上学习。”
张卫国也走出来了,将他拉到一边就说。
“什么?”李场长这一听,三分酒意也全部挥发干净。原来这周建国敢这样,停好自行车就说:“到他那里瞧瞧。”
周建国已经打算要闹他个天翻地覆了,还怕什么。这家伙的屋子前热闹啊,从食堂回来,自己动手,用那个大铁锅烧了一锅开水,大声就吆喝:“买热水,一桶三分钱!”
知青们那个笑啊!柑子没有人敢吃,但水嘛,真有人买。一桶开水可以让三个人兑冷水,洗个热水澡,一分钱其实不贵。
其实嘛,知青们表面上支持周建国是不敢,但暗中支持他们敢,反正这热水的生意特别好。
再怎么好也只有一锅,慢的有钱还买不到。知青们也就是图个笑,能买到的当然高兴,买不到的都围在周建国身边,往这边走的李场长和张卫国,老远就听到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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