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心满满地走进这里,以为是走进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世界是不同了,可,这个世界不属于我。
一年前的我是快乐的,以为难熬的日子过去了总会春暖花开,可,日子依旧煎熬着。我开始怀疑,人的一生除了童年,是不是都要这么累。
我相信人的生命是有注定的,有的人注定了会在某年某月的某日遇上某个人,爱上她,离开她,想念她,又注定了在某一日重新遇上一个令他深爱的人,然后忘记之前的那个她,开始新的生活;有的人注定了会在一个青黄不接的年纪遇上一场腥风血雨的浩劫,劫难之后开始改变,注定了这一生会因为这场浩劫而改变;有的人注定了要离开家乡,带着一份对家乡的思念来到异土,结识几个注定要认识的朋友,然后一生一起走。
或许,生命中真的是有一种绝对。注定了我要走进我并不喜欢的世界,在别人的快乐中煎熬,努力寻找属于自己的真正干净的世界,然后寻找快乐。注定的事我又怎能改变,逆来顺受便是了。
是不是我的青春不会再开出花来?
一
初中的毕业典礼上,我和泽园一起拿到了同一所高中的录取通知书,对照着两本录取通知书差点就相视而泣,彼此都憧憬着高中的岁月,天真的以为我们会有一段单纯、简单、干净、快乐的岁月。
记得当时我对他说:“努力没有白费,老天还真是有眼的,高中里我一定洗心革面、‘好好做人’,绝对不会重蹈覆辙。”
他说:“我一定好好努力,要求不高,考个二本。真希望我们大学还是一个学校。”
接着,我们都稀里哗啦地笑。
我还很清楚的记得,我们都说了一定,而且语气坚定。
毕业典礼草草的结束之后,我们分别和自己的老师道了别,然后买了啤酒和烟去了鹏的墓上。
那份喜悦是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和我们的兄弟分享的。鹏的墓在公墓山的十六层,我们提着灌装的啤酒一口气跑了上去,跑到墓边扶着墓碑前的石狮子笑着喘气。
七月的阳光惨烈如葬,似乎是因为炎热又或许是因为太高兴的缘故,那一天在墓上我总是站不稳。我在鹏的墓碑前点上一支烟,他在生前还不是太会吸烟,多吸两口就醉,我拉开了第一罐啤酒,在墓前到了三遍,然后我和泽园坐在墓前窄窄的水泥地上,拉开啤酒,干杯,大灌一口,大声地笑。泽园迫不及待地拿出了他的录取通知书和成绩单给鹏看,我嘲笑他这么差的成绩还那么心急拿出来现,我拿出了我录取书和成绩单盖在他的上面,我们都说,鹏,谢谢你的保佑。中考前的两个星期,在鹏的忌日那天,我和泽园来鹏的墓上,那一天我们是没有笑容的,只是安静而严肃地看着墓碑上鹏的照片,用心对他说,保佑我们,保佑我们。我们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心里是紧张而又不安的。两个星期之后的那天,我们再一次来到鹏的墓前,心情是天翻地覆的,真的很欣慰。
那一天,我和泽园不停地喝酒、抽烟、笑、对着鹏的照片说话,泽园总是让我少喝一点,他说他怕我现场直播(吐)。我是不会喝酒的人,可在那天喝得很凶,醉得也很快。那天,我们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又要在一个学校了。每次说起这句话泽园的眼睛都是红的,他说:“啊磊,我已经和你同校九年了,马上就可以再同校三年了,从小到大我都跟着你,我是真怕我们不在一个学校啊。”
我是一沾酒就全身上下通红的人,那天也不例外,从脸开始红过脖子然后是背、肚子,泽园却看上去一点事都没有,只是话有点多,一直提醒我不要现场直播。太阳正对着我们,酒劲又上来了,我炎热不堪,脱掉了短袖,在那么烈的阳光下打赤膊,背上像是有刀在刮。我和泽园在酒精的作用下,思维特别活跃,开始回忆曾经一起走过的日子。我们像演小品一样在墓前演义那些太值得怀念的事。
我们曾经一起从山上骑着自行车飞驰而下,起先,鹏、泽园、平庚都是不愿意的,我说他们胆子小,他们说这不是胆子小不小的问题,这是有没有脑子的问题,是要不要命的问题。我苦苦肯求了他们好久,他们还是不愿意,最后我没有办法,只有用我的绝招——胡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