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不能记清自己到底在外飘荡了多久,开始的时候还会写写日记,后来烦了便不再写,于是日子也越过越混,最后干脆不再去想。而当一切真正来临的时候,记忆仍会蜂拥而至,无法阻拦,只是风轻云淡,回首陌路。
明明是急着回家的人,却陪我等到了最后,待车上人都走得差不多的时候我们才缓缓下了车。看着他身上挂满了大包小包还一脸宝贝的模样我忍不住笑了,这次他却没再说我笑得难看,他说:“你得多笑,笑得多了,自然也就好看了。”我没有说话,眼角有些酸痛,转身准备挥手,他却将一张纸条塞到我手里,缓缓说道:“上面是我的电话和地址,你一定也想看看我的女儿。”眼神黯然。我点点头,转身加快了脚步。
在这座陌生城市游荡了数天,依旧找不到归宿。我知道去他家的路程花不了我多少时间,更何况我有的是时间,但我没有去。我承认我想去看看他的女儿,想亲眼看到他们一家团圆的幸福,可我没有去。数天后,我继续了我的旅程。
多年以来,我们没再见过面,却一直保持着通信,我每到一个地方就会给他寄几张当地的明信片并附上各地的邮戳,美其名曰带他环游世界。他告诉我他现在在家守着几亩良田过得很幸福,还给我寄来了他女儿的照片,是个美丽的姑娘,和他一样有着灿烂的笑脸。在我们最后的一回通信里,我说,我现在仍没能笑得好看;他说,你不是不想笑,只是不会笑。
多年,天空中已找不到雨丝的痕迹。晴空午后,晚秋的风有点凉,青石的巷道有些窄,路边的门多开着,却不见什么人,听得见未干的树枝燃烧时发出的滋滋声。我倚在他半开的院门外,给他发了多年以来的第一条短信:我来了。
不多久,便听见了院内脚步的声响。你卷着裤管,多了份沧桑,却依旧笑得灿烂。你站在槛内,我倚在门外。你说:你好。我说: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