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结婚了,我是伴娘。
提前一个月,她打电话说,来给我当伴娘,我给你找了个很帅的伴郎。我为这场婚礼买礼服买鞋子,比她紧张。她在电话里笑我,行啦你就当是你自己结婚好了。
2002年,我们在高一的课堂上认识,她是班长,干练利落;也是语文课代表,文采飞扬。我什么都不是,甚至考班级倒数。但是我们的作文都会成为范文,教语文的老朱说,她文笔细腻情感丰富,我头脑冷静想法深刻。对此,她一直耿耿于怀,我不得其解。总之,她出类拨萃。
2003年,文理分科,我们都选了文科,都矫情地套用郭敬明的左手右手来形容我们的难以取舍。作为理科实验班里很独特的两个被分走的文科生,我们自然而然地走在了一起。似乎自以为稍微熟一点。
后来整整两年的时间我们在一起。我住校,她住家。我每天早上给她买食堂的肉夹馍,她偶尔给我带她家楼下好吃的葱花饼。每天下午我们一起去食堂吃晚饭,在饭桌上假装亲热,尤其在小情侣旁边;会点不同的饭,换着吃,换着换着想起一个传言,说是互相换碗将来会换老公,但仍就乐此不疲。晚饭后一起去散步,穿过整个校园,回忆关于某个人的种种。那个占据了我们三年空闲时间的话题人物,是我青涩的青春岁月里暗恋的男孩子,他的清瘦,他的帅气,他的奢侈,他的不羁,当然还有他的花心。经常会有争吵,每一次都是她的大度化解我的小心眼。让我总是感激又愧疚。毕业后想起这些,忽然发觉无论我们有多好,那两年我们从未手拉过手。
那时我们都会看青春言情小说。故事里近乎完美的公主般的校花和英俊潇洒的王子般的校草,珠联璧合才子佳人。校花的边上总会有一个相貌平凡心地善良的灰姑娘,灰姑娘帮校花打水喊到传递情书,偶尔参加party,沉默寡言忽略不计,但往往又自不量力对校草一往情深。故事的结局,总是校花和校草并没有在一起,校草在寻寻觅觅多年之后发现了哀伤唯美的灰姑娘的爱……故事终究只是故事,可是她对这样的故事情节幻想了又幻想。她说,我总是在想,如果我们在同一所大学,这样的故事会不会变成现实?遗憾的是,我们没有上演这样悲情剧的机会,她实现了一个没有灰姑娘的公主梦。
2005年高考,我们都考得不理想。她想学政法,我想学经济。我们对志愿研究了又研究,不敢冒险也更怕遗憾。最后她颇无奈地说,再不行总会有二流大学录取吧,再再不行就复读呗。最终,我们都没有考上第一志愿。她收到S大学的通知书,我则是另一个与她同一个城市的普通大学。一个暑假我都在玩失踪,没有她那样乐观的心态面对这样惨痛的事实。直到八月初她打电话兴高采烈地告诉我,已经考察过了,S大学不错,有很高大的梧桐树。末了,说,你去复读吧,别忘了我们都有过的名牌大学梦。
2006年,她已是S大学的学生了,学中文。打电话告诉我她是如何作为新生代表发言,如何成为风采之星的冠军,如何在文学社和学生会里叱咤风云,如何在几个男生之间纠结不定……而我,穿着另一个学校的校服,每天几杯咖啡,五分钟吃完早饭,熬夜学习白天睡觉,和更低年级的学生抢浴室,为每一次的模考排名斤斤计较……她来信,一一描述那些男生如何出众,如何花尽心思博美人一笑。还说,你安心考完试,好大学里自然会有更好的人等着。我无言以对。
2007,我在成都,学了她曾最想学的法律。我们几乎断了联系,一年不超过五次。偶尔从电话里知道,她去偏远地区实习,小学老师。再一次打电话来,已经有男朋友了,实习时同校的体育老师。她很满足地告诉我,日子幸福。暑假我去她家,晚上并排躺在床上聊天,杂七杂八的。时而我大脑会有些空白。我说,法学真的不适合我,太深刻。她说,曾经的班主任对我说过,你是个有决心能吃苦的人,不管干什么总是会有成绩的。而我就不行,所以我们同时选文科之后,他挽留了你而不是我,即便我是班长。我说,什么时候说的话。她回答,在你从倒数第七变成正数第七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