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灿烂,万里无云。白昼的强大,让一切无光的阴沉与非理性的欲望都隐匿无形。整个地球的阳面,都在吐纳朝气,欣欣向荣,所有邪恶被一扫而光。此时的五棵松地铁站一片喧嚣,熙熙攘攘。
大红布面的单肩包,浅色的花格子衬衣,紧凑的乳房裹在黑色胸衣里,衣带在肩上时隐时现。这是夏小柔。从地铁站出来,她低着头,脚步很快,视线保持在正前方五六米的路面上,不会和任何男人有交点,尽管他们总是要上下打量她。
夏小柔二十四岁了,在一家出版公司上班。工作基本上很枯燥,或者说完全是很枯燥。成天面对一大堆稿纸和密密麻麻的文字,她找不出来一点儿乐趣,可总算是能够很认真地做。领导上对她也几乎很满意,至少没有找过麻烦。办公室里一帮女人也都和和气气的,闲了也能聊一聊,聊聊房子、明星绯闻、新婚姻法以及男人。她们都很喜欢她,她也不讨厌她们,至少互相容纳是不成问题。一切都显得波澜不惊,日子像一个荒野赶路的人,一点点消失,又一点点地靠近。
她把包挂在门后面的衣架上,挽起袖子洗了把脸,擦完脸她对着镜子端详了半天,一张姣好的面容微微泛着红光,眼睛里有些自信又有些怅然。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轻得连自己几乎都没有听到。下锅煮了一碗面,又在微波炉里热了热上午没有来得及吃的鳕鱼片,拌了一碟小黄瓜,与此同时,夏小柔想到了男人。这真是个叫人头疼的问题。上大学的时候或者以前她从没有想过这个事情,那时候为了专业课和接下来的工作,她整天忙得焦头烂额,同寝室的姐妹们都有男友,每每看见他们出双入对的亲密样子,她也不羡慕。追求她的男生也多,不断地有人跑来献殷勤,她也不讨厌他们,但就是没感觉。她对男人的理解是:有病的不算,基本上是下半身的动物,除了好点面子,就剩下上床的事了。想起来就恼火。
现在,她有些着急了。这让她怀疑自己想法太偏激,又不断地想起男人的好。她觉得需要有一个男人,每天甩下一大堆汗津津的脏衣服,叫她既要辛苦一阵子,又觉得有幸福感。她觉得需要一个男人,能每天挽着他的胳膊出去在人前走一走。她觉得需要一个男人能总是把帮他把煤气炉子修理好。她觉得需要一个男人在她下班之前就放好一池子热水。她觉得需要在每一个噩梦惊醒的夜里能搂着身边的家伙大哭一场……可她知道这一切不属于自己,别人不理解,只有自己明白。那一切不可告人。埋在心里,让她一阵阵发慌。
她厌恶大街上那些男人向她投来的灼人的目光,但要是没有,却又无端的落寞。她甚至想要一个粗鲁的男人突然冲过来抱紧她。脸上热辣辣的感觉真的很好,她有时候偷偷地这样想。没有,没有人这样做过。大家都显得文质彬彬,显得很友好,即使那些灼人的眼神,你只要回敬一个,他们就立马退缩了。夏小柔毫不怀疑自己的女性魅力,清秀的脸上一双动人的眼睛,发育完好蓬蓬勃勃的胸部,不算很纤细但总算没有没有赘肉的腰,小腿略微有些粗,不去当职业模特这也完全够用了。站在镜子面前,夏小柔自信满满。
前天农村老家又来了电话。母亲在另一头说:“我觉得人家小伙子不错哎,家里条件也好,你好歹回来见一面吧。”“不见。”夏小柔冲着电话喊,“妈,我的事您就甭操心了,您女儿您还不知道,咱这条件还愁找不着,是不是。”母亲只得在另一头无奈地摇头:“唉,这傻丫头,真不知道天高地厚……”在这座城市里学习和生活了三年多,夏小柔几乎已经给自己定义为城市人了,想起那些家乡的青年就觉得他们土里土气的,就是家里有俩钱,也脱不了农村人的俗气。想起他们也只是赖于对家乡的感情,爱情没有他们的什么事。其实,说到底,夏小柔也不清楚自己要找一个怎么样的男人。她只是觉得需要,而且迫在眉睫。给母亲说的话,一方面为了宽慰她,同时也是说给自己听。每次静下心来想,都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烦得要死。
这是悬疑小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