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午后的阳光,热的使人想睡觉,江向不知不觉的躺在地上睡着了。流浪汉上午的劳作,已经身心疲惫,他从草丛中拿出一卷草席摊开在地,再将一个包裹放在草席的一头静静的躺下去,用手遮住眼睛,以避开烈日炎炎的光亮。
他们两人各自分开在公园的一棵树下睡着了。在梦中,江向梦见妈妈正在厨房忙碌,油烟缕缕升起,飘入他的鼻尖,他闻着香味,径直走向厨房,来到妈妈身旁,正想从锅子里抓一小撮菜吃,可是被妈妈阻止了。这时他又闻见饭香,于是找到高压锅,却发现高压锅没有冒气,打开高压锅,里面只有生米还有一掌宽的水。他失望了,只能呆呆的躺在床上,没过多久,他梦见他爸在叫:江向!起来吃饭。他一高兴,从梦中惊醒说道:饭在哪里,我要吃饭。只看眼前蹲下来的是个流浪汉,他吓的连连退了两个身子。慌忙说道:“臭要饭的。离我远点。”
流浪汉自知自尊心受到了伤害,没说什么,远远的退了回去。流浪汉早早听见狗叫的声音起来了,对于这种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在公园里,有两种狗,一种是行人家里的宠物狗,一种是行人不要丢弃的流浪狗。宠物狗还好,有主人牵绊着,而可怜的流浪狗却只能在垃圾中狼藉觅食,在路人的呵斥声下提心吊胆,在流浪生活之中渐度终年。流浪汉见一条脱了毛的流浪狗走向江向身旁,正欲做什么,流浪汉看见了。一声喝去,流浪狗吓了一跳,飞奔而去。一片好意就这样被无情的误解了。流浪汉伤心,不过没什么,他已经对这个世界死心了。
江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公园门口摆着几个卖羊肉串的摊子打着灯,木炭的火在铁沟烧的正旺,新疆人一手摇着扇子,一手来回翻滚着羊肉串,不时的给羊肉串上刷点油,又喷点胡椒。木炭霹雳霹雳的烧着,油烟随着夜风到处飘散。行人围过来,问羊肉串的价格,新疆人用手比划着,并且口中说出不标准的普通话“两块钱一串,十块钱六串”。行人看新疆人总是带着看外国人的心态,头上一顶帽子,浓浓的眉毛,深邃的眼眸,满脸的络腮胡子,这是很多人对新疆人的印象。然而对他们住在哪里很少有人知道,只知道他们做的生意除了经营清真餐馆、兰州拉面和街摊上的羊肉串,也没有别的。与许多民族比较,走南闯北的民族特点最鲜明的莫属于他们了。
江向远远就可以闻见烟熏味,但也只能呆呆坐着,静静看着。流浪汉摆出洋碗,低头坐在地上,洋碗里早有自己放在里面的零钱,这些零钱不过骗取行人的同情,告知行人他可怜,已经有人对他施舍了,行人走过,虽不见得他可怜,但还是或多或少的给个一块两块,匆匆离去。
晚上是最难熬的,流浪汉既要乞讨,又要为乞讨带来的后果担惊受怕,毕竟这块地盘不是他一个人的,在附近像他这样的乞丐不下二十个,那些乞丐都是有组织有头目的,而他却是单独户,一旦遇见那些人,就要躲的远远的。公园门口是块风水宝地,来往人流很多,这块地方是乞丐们必争的,每逢一个月,在公园门口的乞讨的人都会更换,他们大多是经过一场公平的竞争来获取这块地的。谁出的保护费高,谁就占着公园门口这块地,规矩就此定下,如果有乞丐擅自进入,却没有得到批准,占地的乞丐会向头头举报,而闯入那人就会遭受一顿毒打。
流浪汉曾经就这样做过,那天半夜,在他熟睡的时候,啤酒瓶就在他脑袋绽开了花,绽开花也只是前奏,后面是如雨的拳脚和如波涛汹涌的棒子,头上、脸上、背上、手上、腿上顿时炸开了锅,像是迎接晚到的大餐,在酣畅淋漓的叫喊声中发出剧烈碰撞的声响,他喊着“别打,别打”,只是换来更为暴力的回应。那些人是乞丐集团请来的打手,动起手来犹如野虎猛兽,每一次出击,都朝着要害使去,不管流浪汉怎样的叫屈求饶,从未停手,依然不依不饶将野兽的欲望往斑驳的躯体上刻去。等到流浪汉不喊不叫,不挡不抗,才停下手来。最后凶狠的留下一句话“记着,畜生,你给我小心点。这地方不是你这种畜生待的,要死也给我死远点”。说完这句话后,剩下的便只剩下流浪汉在那苦苦的忍受着剧痛,头上血流不止,鼻青脸肿,口中还略带着血丝,手脚完全不能动弹,只要轻轻一使劲,痛苦便会随着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