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场地上更是热闹,最大的热闹莫过于戏台子了。等夜晚完全来临,夜色中的戏台光影交错,经典戏剧即将在那里上演。许多老人,早早的吃过晚饭便提这个小板凳来到戏台前寻找最佳视听位置,坐等着夜幕的来临,大戏开场。渐渐地人们越来越多,戏台前中间的场地已经坐了许多人,四周也围了不少人张望着,在人们拉长里短的攀谈中,不知不觉夜幕来临,戏幕即将拉开,几声木梆子,一丝二胡悠扬,一起铜锣响,大幕拉开,今夜《清风亭》,台上戏子咿呀含情传唱,台下观众目光随其流转,台上灯光,头饰,戏服熠熠生辉,台下一片寂静无声,一轮较圆明月何时升起在这片夜空,朗月清辉。不乏有戏迷对戏入迷,不经意轻和出声。懂的看门道,不懂的看热闹。我们这群小孩儿完全是为了看热闹而来的,通常我们都是挤过人群,来到最前面,脚下垫几块砖头,站在摇摇欲坠的砖头上,扒着戏台边缘,盯着戏子们的琳琅满目的头饰和古朴花纹衣服和鞋子看,灯光下的头饰闪闪发光如宝石,还有头上的流苏和簪子流光潋滟。想象着那些漂亮的头饰戴在自己头上肯定也很漂亮。只是记得那场戏最后场景很是悲怆震撼,戏台上鼓声沉闷,花白头发的老夫妇双双撞死在戏台中央的那个写着“清风亭”的亭子下,伴随着哀婉的乐器声和沉闷的击鼓声,灯光明明灭灭到最终黑暗而后又渐明,台上一声电闪雷鸣,身穿血红状元服的青年小生的状元帽在头部转动的过程中被甩在戏台地上,头发散乱跪倒在戏台上,大幕缓缓拉上。四周安静如斯,我还站在颤巍巍的砖块儿上沉浸在刚刚戏台上的那一幕没反应过来。回头发现,人群也渐渐散去,一家老少相互搀扶着,男人拖着几个凳子,妇人搀着老人,老人扯着小孩,逐渐消失在散场的人群里,曲终人散,戏台下只剩下纸屑和冰棍儿包在月色下安静的躺在这土地上,一阵风吹过,尘土夹杂着纸屑向东奔走,虽然已经是春天,但是入夜还是有些许寒意。一起来的伙伴早已去了不知哪里,我跳下砖台尾随散场的人群回家去,场子上几处杂耍团的帐篷前还亮着明晃晃的灯,卖小吃的摊位也收拾着东西准备往家赶。明天又是热闹的一天。
多少年过去了,我早已随着父母来到县城读书生活,离开了那可爱祥和的故乡,离开了那片宽敞的庙会场地,还有那上演人世悲喜故事的戏台和那群一起疯跑在庙会上的可爱伙伴。一年一度的二月十八庙会再也没有回去看过,只是听父母说起二月十八会没有以前热闹了,戏台对面的那片空地被开发盖了房子,只留了一小块地方于戏台前,并且用洋灰把土地铺的很平整。一年也只是请戏班子过来唱戏,没有空地请杂耍了,也不需要请了。虽然没有回去看过现在的模样,我也不愿去想象,我要让我的回忆里全被童年的庙会胜景填满,还是那片宽敞的黄土地,还是那蒙古包式的帐篷杂耍团,还有那对戏入迷的老老少少、那群奔跑的伙伴和那童年岁月中咿呀戏子的唱音,还有那曲《清风亭》。不愿被现在的境况大打折扣,因为那是一笔很宝贵的精神财富。
是啊,时代在日新月异的变化着,现在人们的生活都富裕了,电视,电脑应有尽有,再过一段时间可能家庭影院走进一般家庭都不在话下,还有多少村庄还保留着古老的庙会,可能再过几年这个风俗都不存在了。可是即使再快速发展那些优秀的古老风俗我们不应该让它们被更新换掉,还是要保持并传承下去的,因为它寄托着老祖先留给我们的精神文化,还有一代又一代人的美好回忆。
时光变迁,岁月如戏,一曲终了,故事散去,只剩下那了了戏文在人们茶余饭后被浅浅清唱。永不改变的是故事的戏文,不断变化的却是听戏的方式,我想就像儿时那样站在戏台前,再去听一曲《清风亭》,静静的怀念那些温暖安静的庙会岁月。
宝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