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她回了一条信息:“昨天我休假,信息是我主管发的。”
过了几秒钟她又回了一条信息:“我不属猴,我属龙。”后面顺带了一个俏皮的笑脸,看着这个眨着一只眼咧嘴笑的头像,我心底的不快被一扫而光。那天我们聊了一整天,直到夕阳洒到我办公桌上的光渐渐消失,周围暗下来,显示屏的光越来越刺眼,环视周围才发现办公室只剩我一人,我发一个挥手的头像与她告别,她回应我的还是那个俏皮的笑脸,那似乎是她特有的标志,我想像着她也许就像那个头像一样,是一个笑容如花,阳光灿烂的女孩。
而后,她消失了,一天,两天,三天……直到第五天,我终于按捺不住,以工作的借口向她的同事询问她的消息,结果是,她父亲车祸去世!
第七天,她上班了,她的变化是显而易见的,哪怕是隔着电脑传送的只字片语中也能感觉得到,除了交流工作信息,她几乎不说话,电话交流中她的声音低沉且灰暗,毫无生气可言,那种声音的碰触甚至让我觉得脊背直冒冷汗,我试图说些什么来安慰她,电话那端却是死一般的静寂,鼻孔微弱的呼吸声透过长长的电话线一丝丝地钻进我的耳朵,我居然会觉得那呼吸也是如此冰凉。好像我能感应到她此时此刻的心跳。突然有种很想去她身边的冲动,而且一天比一天强烈。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前世情缘吗?
于是,我决定去她所在的城市,现在想想如果当初我稍微考虑哪怕多一点点其它因素,我都不会踏上开往岳阳的火车,可是我还是去了,对于一个认识不到半个月且素未谋面的异地的同事,这个冲动的决定连我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也庆幸当初做出的冲动决定。
站在她公司楼下我才意识到自己的莽撞,那一瞬间我像是被人迎头泼了一盆冷水,从头顶到脚趾完全清醒了,我愣住了,才意识到,我凭什么?
太阳有些炙热,没有任何遮盖物可以让我躲避,阳光就那么赤裸裸地晒在我每寸皮肤上,我没觉得热,虽然已经汗流浃背。
“杜虞彬”陌生的声音叫出了我熟悉的名字,我眯眼朝前方搜索那个声音的发源地,可能因为在太阳下站得太久,我看到的,只是一片漆黑。我寻着一点光走进大堂,渐渐适应与室外强烈反差的昏暗的光线才看清楚对方,是方云,木子的同事,销售经理,经常到我们分公司出差,比较熟。
“你怎么在这里?”方云的语气中除了疑惑似乎还带着些欣喜,很淡,并不容易察觉。
“我来找木子。”我不禁脱口而出,连自己都感到有点诧异。既然已经冲动地到了这里,就没有必要再去计较是否合理,又凭什么的问题了,我向来是一个跟着心走的人。
“你找她干什么?”方云的问话中只剩疑惑了,末了她又补了一句:“你找她能有什么事?”
我被她问懵了,连我自己都没有想清楚的问题,我又如何回答她,“不知道。”我只好悻悻地回答。
方云哈哈地笑,前俯后仰,极其夸张,她的笑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大傻瓜。
她带我去找到了木子,我在她们全公司人的注视和唏嘘声中站在木子面前的时候,木子的表情犹如电影里的僵尸般,苍白空洞,如在电话里听到她的声音一样,我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如果她伤心,悲痛,声嘶力竭地哭喊,任何一种表情都会比这种情况让我觉得安慰,可全然不是。我叫她木子,她垂着的眼皮连动都没有动一下,我问方云:“为什么不让她休假”
方云说:“不是我们不让她休,是她自己不肯休,谁劝也没有用,我们倒希望有个人能够好好劝劝她,可是任何人的话她都听不进去。”
那一天的时间走得特别特别慢,我看着木子行尸走肉般在我面前做这个做那个,她的脑子里会想些什么?她的工作?她的爸爸?还是什么都没有。我打电话跟老大申请一个星期的假,老大在电话那头声如巨雷命令我三天之内必须赶回去,否则直接开除处理,他没听我任何解释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