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岁的端午节里,看见那条赤灰色的大蛇,爬行在杂草丛生的小毛道上时,我以为自己就要死了。虽然也害怕,但是一想到,可以给父亲减些负担,竟然也不怎么伤心。
于是在整个夏天里怀揣秘密,静等死亡。
想想那时真是傻的可以,居然就相信了村里,那些老人嘴里的什么端午鬼蛇之说,那时一个孩子,她无知,懵懂,仿佛一只小兽,尘世风霜,还没来的及在她身上那个留下痕迹,在死亡面前可以如此坦然,即便只是一时愚钝之举。难说,不与这个男子对待生活的种种态度无有关系。
他是她最早的学校,虽然他不会把权玩政,偶尔也会分身乏术。
现在子女都已长大,再也没有人拽了他厚实大手,要他在端午里仔细和了雄黄泥,给他们的手腕上脚踝边画圈,用以躲避那些作恶小妖。
再不会有人要他提了脖颈,在六月的阳光下,去踩了那些滚烫草木灰,实施所谓晒脚。
再也不会有人满身泥巴爬上他的双腿,只为找寻他藏进口袋里的,一颗酸野果或者薄荷糖。
再也不会有人蹭进他宽温怀抱求索呢宠。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在意,我同他们当中那一个通话的时间更久一点, 他们开始会为了我偶尔一件小礼物,互相妒忌,比较,一如几岁时,我和哥哥之间的争宠。
也许他们是真的老了,这样想着,一些不忍难免要滞淤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