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好办,我也考北京的大学,不就可以了吗?”
“真的吗?”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明明知道那只是她安慰的话,可我却忍不住装成满心希望的样子。
“我们拉钩。”
“好。”
许多书上都说,分手的那天,一定是雨天。可是我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九八年五月十二号的那天,竟却是个大晴天。
闷热的让人不想呼吸的一天。
县里的火车站那天没什么人,稀稀两两的人,站在月台上,巴望着下班车快些到来。我想,这里只有我才是那不想下班车快来的人了罢。
我原以为,她不会来了,可是最后的最后,她还是出现了。一副神秘的开心模样。
我问她笑什么,她便拿出一个包包,从里面拿出一件毛衣,递给我。
“我织的。”
“哪有这个时节送这个的?”
“你别管啦,收下就是了,听说北京冬天很冷的。这是我第一次织的毛衣,就是叫你能睹物思人。”
“好……好吧,谢谢。”
我摸摸身上,什么也没有,只有一枚一元的硬币。我递给她说,“收下吧,我真的没有啥子可以给你的了。”
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笑着吧那枚硬币收下了。我瞬间发现,她的笑容,很僵硬。
铁路工作人员开始催上车了。我拿起行李,转身……
“等等……”
正当我回头的光景,她的吻,已经温温地按在了我的脸上。
深深地呼吸。
“那,以后,保重了……”
……
没想到,那竟是我们相见的,最后一面。
最后雨还是下了。风雨交加。
Vous êtes très important pour moi。
7
还是那时那样晚点的火车。
我只敢晚上回北京,因为我生怕看见,多年来藏在心底的那个一直站在月台上久久不离去的娇小身影。
可是这天晚上,火车站的月台上还是一样的少人,稀稀两两的人,站在月台上,巴望着下班车快些到来。有来迎接的人,也有,送别的人。彼此相拥,彼此哭泣,彼此安慰。
莫名地想起,某时某刻某个地点,两个人,和那一碗火辣的麻辣烫;
又开始想起,某年某月某一天,两个人,和那一场无聊的电影。
路灯下的树枝,映出昏暗的树荫,随着晚风摇摆着。心中有着说不出的寒意,慢慢泛起泪花,模糊而又闪动的视线,看见的是那个早已不属于这里的人。
很近,却又很远……
可我的脸,似乎早已平息,面无表情地等着火车的到来。或许是时间的冲刷,也或许是经历的打磨。只是,我的心智,还是那年一样,如此的脆弱,如此的空洞。
这晚的火车,黑洞洞的车厢,孤零零的我,好难过。
真的很难过。
8
她果然没有来北京。起初我写信问她,可她的回信都不回答,只是问我最近的状况。她成了镇上的小学老师,一位有钱的好心人出资盖了一栋小小的教学楼,她身边也有一百多个小朋友。印象中,她很喜欢小朋友的,所以,我也一直很为她高兴。
可若干年后,却听说她嫁人了,男方,是镇长的儿子。
和一群哥们一起宿醉。第二天他们和我说昨晚我喝的酩酊大醉,像个傻子一样抱着一杆冰冷的路灯一直哭,一直哭,嘴里一直嘟囔着不要离开我。
我知道我那晚在想什么。只是,没有和任何人说,迎着别人调侃似的玩笑。
说实在的,起初我对她也有几分埋怨。觉得,年轻时有许多的承诺,到头来都不过是张会随着时间灰飞烟灭的空头支票。
后来,我自以为很有经验,然后在哥们面前夸夸其谈,在学弟面前装出一副倚老卖老的神态。
再后来,心也冷静了,感觉也淡了。到最后,我都没有再和她写信了。时间过了,心境就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