盎意得春天,如期而至
乍暖还寒的早上,窗外略带冷意的风扯动着摇曳生姿的绿树。刹那间莫名的恍惚,奇妙的熟悉感。我本能地抱着手臂,任由路过的春风带走我的思绪。噢,一年了,春天来了。
不知道长眠在杂草和野花安详生长的大地下的外公,你在天堂还好吗?
妈妈不是外公的亲生女儿
妈妈是外公的养女。妈妈自幼体弱多病,在物资匮乏的年代,妈妈无疑是个包袱。我的亲外婆出于偶然把两岁的妈妈送给了别人抚养。这家子只有两夫妇,四十多岁并无一子女。妈妈的出现,让两人欢天喜地,把妈妈视如己出,捧作掌上明珠。
两夫妇家境并不富裕,但勤劳节俭。在当时,妈妈总会有比别人优越的生活。别的同学没有新衣服穿,妈妈有。别的同学没有肉吃,妈妈有。
妈妈在这个家中受尽百般宠爱,自然任性,牛脾气。
直至妈妈出嫁,不顾一切地要嫁给爸爸,尽管所有人都反对。
后来妈妈生了我,把我送到了妈妈孩童时代生活过的家长大。
我比妈妈任性
自我有记忆以来,我就在这个绿树成荫的小山村长大。
外公外婆像当年宠爱妈妈那样宠爱我,年老孤苦的老人,把未能延续的疼爱都给了同样任性的孙女。
一头白花花的头发,浑浊的双眼,高高凸起的颧骨,岁月沧桑的痕迹,深深地刻画在年迈的脸上。目不识丁的两老,慈祥地用溺爱包容着我的年少无知。
那是我闯了祸,怯怯地跑到外头生闷气。外公总会找到我,远远地呼唤我回家。见我扭过头去装作听不见,也便走过来用干瘦却宽大的手拉着我的手,穿过泥泞的小路回家。他总是叹口气说:“这孩子比她妈妈还要任性。”
两个老人对我的宠爱
如果我在外面被人欺负了,我稀里哗啦地回到家扑到外婆身上,伤心地说出谁谁谁欺负我了。她哄我不哭后,就会跑去把欺负我的小孩臭骂一顿,直到我破涕为笑。外婆身上围着灰蓝色的围裙,上面有我无数的眼泪和鼻涕。两个年过花甲的老人,保护着我幼小的心灵,给予我山般沉重的帐篷,把风雨都挡在外面。
外公外婆七十多岁了,他们还很硬朗。我也到了上学的年龄,在离家两公里的小学上学前班。
每天天色朦胧,暗蓝的天空笼罩着静谧的小山村。暗哑的橘黄色灯光依稀穿破黎明的黑暗。这个时候,我就会忪惺着眼睛起床了。可是无论我起得多早,外公外婆早已经忙里忙外了。
我收拾着与我小小身体不成比例的大书包出门前,外公偷偷地塞几毛钱给我买东西吃,然后嘱咐我不要告诉外婆。见我似懂非懂地点头后,便爱怜地摸摸我稀疏的头发,让我出门。出了门后,外婆也偷偷地走过来,往我手里塞几毛钱,悄悄地叫我别让外公知道。
一如既往的爱,幼小的我只会心安理得地全盘接受,丝毫不知道两个老人宠爱的心。
婚姻的结果
我上小学一年级时,妈妈把我接到去爸爸家一起生活。当时欢天喜地的我,无暇顾及两老落寞与不舍的目光。相濡以沫的老人,伶仃的生活因我的离去而开始了。
爸爸不喜欢妈妈回娘家。有一年春节,妈妈不顾爸爸的反对,硬是在娘家小住了五天。就这件小事,也成为爸妈争吵的常见话题,小小的疙瘩变成芥蒂,越来越多的争执闹得不可开交。每天不是摔盘子就是扔罐子。爸爸动手打妈妈时,我只能哭哑嗓子,在角落里,嘶哑地喊着,不要打了。
直到妈妈无法忍受这样的日子,把我带走,他们离婚了。
妈妈的赤子之心
我们母女相依为命。有一天,妈妈得知外公中风了,半身瘫痪。多年愧疚无法报答养育之恩的妈妈,二话不说回到了那个曾经生活多年的小山村,即使这样会让我们生活陷入困境。
但,多苦都由妈妈一个人扛。小小的肩膀,挑起整个家的重担,俨然成为山村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