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只有这么一点点屈指可数的交流而已。当置身于现实生活,我们的相遇,依旧是那样云淡风轻,也许就像安妮宝贝说的,水流深了就会发不出声音。虽然没有什么交集、却还是固执地喜欢着,虽然喜欢着,却还是不愿向自己承认,一面想让他知道,一面又怕让他知道。我们之间总是隔着那个最遥远的距离,张爱玲说,爱一个人会把自己低到尘埃里,我想这就是我对他的感觉,起于清平之末,却一发不可收拾。
传说中有好多女孩像我一样默默地喜欢他,传说中他已经心有所属,传说中他的名声不太好,传说中他的心就像飞鸟,喜欢他,就像喜欢上一个遥远的传说,可望而不可即。
他和我一样总是独来独往,唯一一次看他和别人在一起,是他和他女朋友漫步在一个花开得熙熙攘攘的黄昏里。那是个很朴素的女生,看得出她很依赖他,也很让他安心。在他面前我永远是自卑的,我知道能配得上他的一定是那种表里如一非常优秀的女生,而不像我,没有长相更没有内涵。从出生到现在,我没意识自己像面对他的时候那样自卑过。他曾问我,为什么用小号看他?原因其实非常简单,不是么?或许他知道,或许他不知道,或许他装作不知道,但既然已经有人和他分享落霞唯美的黄昏,分享清风送爽的午后,他知不知道,都已经不重要。我的爱情只能是一朵野花,在没有人注意的地方,孤芳自赏,寂寞而绝望。
那之后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碰见他,但却还是习惯坐在从前的位置等他,不为别的,只为了能瞧上他一眼。我的思维在看书学习的时候是疏而不漏的,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他的思念总能穿透思维的缝隙,那天学习之余我又在本子上一笔一划地练习写他的名字,不想他居然真的推门进来了,我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一样豁然抬头,然后整个人都僵在那里。那是至今为止唯一一次视线的交集,我们都不目转睛地看着对方,我的时间都停顿了。在我百感交集的目光里,他意识到不久前还有一条闯入他宽阔海域的鱼,我也意识到自己已经不能奢望什么,于是我率先行动,什么都没做就别过头去。我想如果我没有那么喜欢他,我也许会笑一笑,然后对他说,身边有空位,你坐过来吧。
所谓暗恋,就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擅自爱上一个人,又擅自伤心,擅自和他吵架,有时候也擅自失恋。不可说、不可说,一说便错。就算暗潮汹涌,表面上也要装作波澜不惊的样子,欲笺心事独倚斜栏,怕人询问咽泪装欢。世界上本来就没有那么多正好、要等的人总是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爱情,有时候只能是在一个没有对方的位置上进行着低沉的独白,这独白就像一树盛开的花儿,期盼能让他看见我最美丽的时刻,可他终于还是无视地走过,只留下花瓣凄美地凋零在风中,最后腐化为泥。
最后一次见他是在我排话剧的时候,大家在一起七嘴八舌地高谈阔论着,同时伴随着嬉笑怒骂打打闹闹。他熟悉的轮廓毫无征兆地从昏暗的台阶尽头映入眼帘,一瞬间,我周遭的一切都陷入了一片沉寂,只有他微弱的足音一遍遍地回响着。我赶紧躲到旁边的教室,艰难地梳理被他弄乱的心情。
与周郎偶然相遇的日子终会在两年以后结束,而怀念与他相遇日子里的笑与泪,却不知道会深深浅浅地延伸多久,同时延伸下去的,还有对错过的惋惜与无奈。有些缘分是固定的,有些感情是不会有结果的,有些人是注定要在深夜梦回的时候亿起相思泪千行的。我只见他笑过一次,在一个很平静地梦里,阳光透过树叶投下斑驳的影子,还是那条小路,我们不再擦肩而过,而是相视一笑。梦里不知身是客,醒来发现,他还是那个,我最亲爱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