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田惠莉
真实的人性有无尽的可能。—题记—
近七十的老人了,守了些鸡鸭,在桐子坡这半山腰上,日子一天天地捱着。养了一只土狗,用铁链栓在门角,每日吃一点剩下的白饭,瘦瘦的,坝外有几样果树,也是稀稀拉拉的吊了了几个果子,什么都是瘦瘦的,包括老人九一年收养的那个女娃,如今已五岁了,也是瘦瘦小小的,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一日,小女孩也记不清楚是哪一日,关于那天白天她什么事情也不记得,但是那日的夜却分外清晰……
山风在外面佛过树林,到处是鸟鸣,甚至有一些野兽的叫声,悉悉索索忙了一天,老人也懒得准备宵夜,在床前就着昏黄的星点煤油灯,祖孙俩分吃了一个大柚子便爬上床。煤油是经不起浪费的,漆黑的夜里只有睡觉了,听着屋前屋后的山风,不远处的溪水叮咚,渐渐进入了梦乡。
也不知是十二点,还是两点,抑或是四点,小女孩醒了,她是从来不在大半夜醒的,这会儿却醒了,她不知道自己的裤子是什么时候被褪下来的,都到脚踝处了,能感觉大腿根部有个圆柱的东西,像海绵一样温温软软的,从她的屁股后面穿过来,来来回回的慢慢蠕动着。小小的脑袋清醒又不清醒,她的小手紧紧的扣着席子上的一个破洞,她知道自己双腿夹着的东西来自身后这个老男人的下体,她仿佛也知道这是一件见不得阳光的事情。男人的动作很轻,怕弄醒了她,她呢,只是睁着稚嫩的眼睛望着空洞的无边无际的黑夜,她不敢发出一点点的声音,一动不动任他折腾,她能够听见他向外噜口水的声音,接着便觉得放进屁股里面的东西湿漉漉的,搞得她的大腿也是湿湿的,很难受。男人照样缓慢均匀地抽送着,小女孩并没有觉得害怕,但是她知道这是一件坏事,要挨打挨骂的事,即使是这个她日日唤作爷爷的做,尤其是这个日日唤作爷爷的做。也许只有五分钟,也许过了半个小时,总之,她不知道那是多少时间,只是觉得很久,男人完全抽出了属于他的部分,小心翼翼地帮女孩提上裤子,不一会儿便传来了鼾声。
她还是睁着眼睛望着黑夜,小手还是紧紧扣着席子上的破洞,望着望着,便觉得黑夜深不可测、铺天盖地,自己也被这黑夜诱引和蛊惑,一直飘,一直走,一直掉,要是把自己融进这黑夜,变成这黑夜,会是怎样,她很是适应这种黑,甚至觉得自己就是这黑夜的一部分……就这样睁着眼睛,侧身躺着,呆到公鸡打鸣,呆到天明,呆到老人叫她起来吃早饭,她的小身体因为一直保持一个姿势,有些麻木,她还是跟往常一样起来了,像往常一样乖巧地去打洗脸水,像往常一样叫爷爷……仿佛一切都没有变,又好像都变化了。
从此以后,每个夜晚,她都会把小小的身体交予这漫漫的黑夜,睡一会儿莫名地醒过来,醒了很久又睡一会儿,或者干脆睡一会儿,一醒醒到天明。只有在白天打猪草的时候,在隐秘的包谷林,把自己蜷缩成一个婴儿的模样,睡一会儿,有时候,甚至会牵上家中那条差点皮包骨头的狗,拴在旁边,或者干脆抱着它;也有时候会爬上屋后那颗柚子树上,坐在树丫上,瘦瘦的身体放在树枝上,在厚重的树荫中睡一会儿。
挨到第二年夏天,夏日炎炎,室外的世界十分燥热,室内的泥土渗出凉意,在四方的浓荫庇护下,泥土矮墙的屋子里倒是凉快。她偶然翻出一床破席,把它铺在尽头的一间屋里,老人的胞弟是住在这个屋的,在他被木桶粗细的树倒下来压死之前,两个单身汉便守着这半山腰的四间土房。猪圈依着厨房,依次是老大的卧室,堂屋,老二的卧室,如今老二死了,这间屋子空了出来。
这日中午,小女孩抱出破席,拿破衣裳掸落厚积的灰尘,便铺在了她二爷爷生前那床上,爷爷已经睡下了,她倒插了房门,窗外知了高鸣此起彼伏,困意袭来,一直睡到半下午爷爷叫她。
当天,爷爷便又与她做了一盏煤油灯,并告诉她,如果害怕,可以不用过去睡。小女孩是执意要去的,虽然这半年来,男人并没有再那样碰过她,数九寒天,也会像往常一样用年老皮肉松弛的双腿夹着她冰冷的双腿双脚,给她温暖,但她却不是原来的心情,她感到平白、寡淡,下意识想逃离,还是一动不动,后来,她就一直不喜欢自己的身体被别人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