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忘了我吗?你能记住我多久?
这两个问题你问过三遍,并且补充强调,这个“记得”不是那个“记得”,不是记得你名字的记得,不是半年一年想起来一次的那种记得。
我说,很想你的时候,就会和你联系。不是很想,只有一般想的时候,也会的。
你信了。
姑娘,不是我说,流氓的话,你也敢信啊。真是,胆大包天到啧啧啧啧。
我喜欢《大话西游》,你知道的。快到片尾的时候,紫霞身处连天的火烧云之中,拿剑抵了悟空的脖子骂他混球。悟空想让她快走,所以合辙地回了一句贱人。
你瞅瞅,混球和贱人,就跟“秋高”和“ 气爽”,“万里碧空”和“朵朵白云”,“豆浆”和“油条”,“烤鸭”和“卷饼”以及打喷嚏要闭上眼睛一样,是极为经典的固定搭配。
我妈第一次感受到我的存在,就给吐了。这么一说,你该能明白我是多有恶心。而且我还真不是遇着你才变成这样式的。天生的,强生的。
对不起,我是魂淡。
按照设想,这句话一出来,该有台摄像机给我个361度无死角的长镜头,紧接着一个近景,兴许逼仄到还能让我洒些目屎。然后,画面慢慢拉远。对对对,就是梁朝伟刘德华他们伫立在天台,亮名身份时候的那种feel。然后整个屏幕缓缓变暗。剩下的故事即便和这句话彼此关联,却成了另外一出。
其实我是想说,在你那里,粉淡象征性地出现一下就行了。想要再见他,尽可以翻着看看 “演员表”,没必要特地给他加戏,没必要回放他的嘴脸。
其实我是想说,混球和贱人才是极为经典的固定搭配。可惜又好在,你是良家姑娘。
有些排序本身没有意义,比如你和我,比如我和你。但某些概念出现以后,加上个参照系,我们的关系便恒定如下:普通青年。你。我。
之前坐大一路公交,我专挑车上转盘那块儿站着,觉得两边褶皱的竖立软布,像是两架分立的手风琴。认识你以后,我还想过找一座还有大公交的城市带着你去,我们也站转盘那儿,车一走看手风琴呼哧呼哧地张合,就跟人家在饭馆里吃饭有人跟旁边拉小提琴一样,咱们这乐器尺寸还大,还不用花多少钱,老有范儿,老浪漫了。
把这段写完,我自己读了一遍,深切地觉得你妈不喜欢我这件事,老太太做得特应该也特英明。
没溜儿的混蛋,遇着了个良家姑娘,这生活是不是多少来了点儿心想事成的意思?
一起出去吃饭。我夹起一粒儿花椒给你。你嗯了一声,最后还是拗不过我,把它放进嘴里,咔擦咬碎。麻了半边脸以后,那盘菜你一筷子都再没碰。你实话实说,这么着你是不是的确记住我久了一点,或许还有些子烧心的感觉?
坐在你家地毯上跟着电脑唱歌。那些很久没唱甚至没听过的周杰伦。天空本是阴霾的,唱着唱着竟有阳光从窗户洒下,能看到浮尘在光线里上下翻腾,欢神得很。有那么一刹那我想,夫复何求啊我。
躺在你旁边。你说到什么蹦出个四字成语,然后我的思绪顺着它就出走了。等你说要睡的时候,我的接龙已经进行到第六还是第七回合。我告诉给你,你好像也不恼,说了晚安,转身过去,咚得一头撞在墙上,我噗就笑了。你说笑毛啊,结果又呸呸呸了半天,撞了头也不忘埋怨脏话都是跟我学的。
但你不能否认,有话直说,是很好的为人品格。
拧巴姑娘就不喜欢有话直说。我不喜欢拧巴姑娘。
我不喜欢她们总要把眼泪多少和感情深浅凑成个函数,还非得在某区间内单调递增。我不喜欢她们嘟着嘴没日没夜地问你想我吗会一直疼我吗之类的问题,嗯嗯嗯嗯得我都快口吃了,她们还不站点儿地毁人不倦。外露的表演配合起来根本没有技术含量。而且,谎话说多了会下地狱,这个我深信不疑,但拧巴姑娘除了不让我说真话以外,还温柔地诱使或胁迫我说谎。综上,我表示很不中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