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她听见了埙的声音,微弱却又清晰地从前方传来,一种思念般的,悠远而绵长的声音。
她终是见到了那个男人,魏晋衣冠,挂着厚重的甲胄,臂弯一柄长戟半身浴血,轻轻地吹着一支不知名的埙曲,古老苍凉的样子。
没有了梅林,没有了月光,一片漫漫的黑暗里那个男人身上仿是会发光一般,淋淋漓漓的血从身上流下,他却是没看见似的。全世界只剩下了那一段期期艾艾的思念般。她听着那声声梦魇的埙曲,抚着心口,似是沉重的情感潮水般涌上心间,冲击得心口针刺一般的疼。
她瞧着那个男人回头,瞧着他眉宇间一道见骨的伤口,瞧着他带着那道伤口展眉一笑,不算是英俊的男人,眉间的伤口撕扯得整张脸都惨然扭曲,她却并不觉害怕,只觉得莫名而来的欣喜混合着痛彻心扉的哀痛,击得她几乎昏了过去。
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她瞧着那人的脸,那一笑舒朗而欣喜,却在她伸手去触的时候泠泠地消散开去,天地瞬间都黑了。
睁眼已经是黄昏,她睡了整整一天头痛欲裂,手机上无数个未接电话,她放下手机抚上额角才惊觉自己不再昏昏沉沉地困倦了,心中却是恍恍惚惚不知应该想些什么。
结束了吗,那个恍惚的,现实一般的梦。
她起身喝水,却听见床头短暂的“叮”的一声,那枚白釉彩纹的相思铃终是跌落在了她的床头,点点滴滴碎成了一地相思,余韵青青透窗而去……
世间最难忘者,唯相思矣。
《南州异物志》卷十书曰:“相思铃者,系之相思以之啮人,唐人有诗云:‘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凶物也,唯爱可解,唯情可破,此物唐前为祸唐后不知其所踪,传言研相思以成末,可治心悸,转人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