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卸下了她那件金碧奢华的长袍裹上了一件橘色轻柔的襌衣,飘渺的云袖无比怜爱温柔的抚摸着这片土地,漫山的野菊在如此博爱的关怀中绽的愈加开怀愈加贴切。就连山间田坎,坟头那些萎的枯焦露骨的茅草因为得到了如此的爱怜与眷顾也显得格外的柔和,整个世界静躺在这个橘色魅惑的梦境中。
在一处斜坡下的的空地上,一滩暗红的血在那橘魅的光束下好像被赋予了生命力一样鲜活了起来,缓缓地流向不远处的小女孩。她蜷缩着身子坐在野菊丛中,暗红的右手里拽着一簇菊,左手毫无意识的扯着枝头的花朵,被扯落的花瓣散了一地。小女孩低耸着脑袋在抽噎,凌乱的刘海挡住了眼睛,脸颊上那一处处斑驳的暗红让她显得有些“面目全非。时间一点一滴的走了,黑夜的魔将太阳的最后一点余晖逼退下去,整个世界又换上了灰蒙的素装安静等待柠黄的妆颜。整个山头一个孤独的背影在徘徊,她欲歩又止。这时,一个蹒跚的身影走近女孩,那是一位老妇人,她和女孩拉扯着说了一些话,老人拉扯着硬是将她驮上背,伴着哭声老人又蹒跚的消失在暮色中……
这是一座热闹非凡的小山坡,是孩子们的游乐天堂,特别是这黄花锦簇的时节,孩子们甚是喜爱。今天又像往常一样,村里的小孩子们又将聚集在这里嬉戏玩耍。正当大伙儿在商讨玩什么游戏的时候,一个个子稍大的男孩探出了他的脑袋,手上拿着一个不知从哪捡来没了底儿的铁桶。铁桶的口由于被空气腐蚀显得的残缺不齐,感觉就像那多年未修的锯齿,锈迹斑斑使得空中还漂浮着一股若隐若无的腐朽气味。其中一个穿着蓝布衣服剪着小平头的男孩站出来说:“那就滚铁桶吧”。几秒钟的停顿后,大伙也都莫名其妙的同意了。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其自然,没有任何异议的声音出现。
孩子们欢快的来到一处大约三十度的斜坡上,坡顶是处平地。上面长满了地皮草,底下是一处裸露的平地,地表稀疏覆盖了几丛野菊。这里聚集了有十来个小孩,每个小孩都轮流滚一次铁桶,到底的铁桶由下一个小孩接住,然后爬上顶将铁桶滚下坡,再由后面的人接住,由此循环。小孩子们似乎对这个游戏乐此不彼,他们随着太阳的热情也逐渐火了起来,一个个就好像钟表上的秒针一样嘀嘀嗒嗒欢快的旋转。高傲的铁桶发出那充满腐朽魅惑的悦耳的哐当声,浩浩荡荡的向坡下滚去……渐渐地,场面开始混乱起来,坡底下的孩子们开始争抢着铁桶,都想要得到优先权。这一次,坡底下有四个小孩站在那里一个个跃跃欲试等待着铁桶投入自己的怀抱,坡上的小女孩犹豫地望着下面的四个小伙伴,观察了一会儿 ,最后将目光投向了自己左下方的小姑娘。“芳芳姐,接住啊!”小女孩朝下面激动地喊了一句,顺着手就将桶朝着左下方向的女孩扔了去,这一次,铁桶发出了狂妄的狞笑声气势汹汹的仿佛要吞噬整个世界。接桶的小姑娘倒下了地,接着就是凄厉的哭喊声,坡顶的小孩都飞快的朝下面平地跑去,接着一个个都吓得哭起来,芳芳的整个下半部脸都快被鲜血所覆盖,只看见血液迫不及待地从鼻根汩汩流出,小姑娘一边哭一边捂住鼻子,血一滴、两滴地滑落在地上,土壤贪婪地吮吸着这难得的养分,很快鲜红的血成为了浓暗的褐泥。小女孩看到眼前的一幕,慎了一下,感觉整个身子破了一个洞,血液翻山倒海的流泻体外,身子慢慢的等待干涸。鼻子就像打破了氨水瓶发出一阵阵浓浓的刺痛的酸味,眼里旋转地液体好像泛滥的洪水在决堤的瞬间奔流直下,顺着脸颊蔓延开去。
“快点去找苦药蒿”,一个稍微年长的男孩嘶声力竭朝在场的小孩喊道,他左手托着女孩,右手按住小姑娘流血的地方。这附近根本没有这种草药。突然,小女孩看着身后不远的一丛野菊,她飞快的跑过去,使劲扯了几簇又跑回小姑娘的旁边,两手慌忙的采摘着菊瓣,一边哭一边把它们放在口里咀嚼,喉咙里在翻滚着排斥那股浓烈的苦,她强忍着那满嘴的苦劲,将嚼细的菊敷在了小姑娘流血的地方,一点不够她又摘了一些嚼细后给她敷上,不一会儿,小女孩的双手也已经被血染成鲜红。她不知道这野菊根本就不能够止住血,一会儿,那些残渣就被汩出的血吞噬。一位大伯顺着哭声赶了过来,看着地上斜躺着泣不成声满脸血渍的小姑娘,赶紧将她抱起,一边厉骂着孩子们一边飞快的向村子跑去。孩子们齐将目向旁边的小女孩扫视了一眼,然后就像受了磁力一样被那位大伯吸引去,一眨眼就消失在山间,除了她。女孩像一根瘦弱的木头立在原地。边哭边用那染得暗红沾满残菊渣的手擦着眼泪,鼻涕。原本干净的脸上此时被抚弄的像个花猫。她踌躇着不敢回去,有一股力量拉扯着她。呆立了一阵,小女孩看着不远处的铁桶,它像枯燥的满脸皱纹丑陋不堪的老巫婆的头,得意的贪婪地躺在地上享受阳光的沐浴和血的滋润。女孩走过去,她奋力将那铁桶扔进山下的一处荆棘里,铁桶发出了最后一阵哀吟。哐——当!小女孩吸了一口气,嘴角还有残余的苦涩。她慢慢的挪过去,蹲在刚刚摘采过的菊丛中,静静地凝望着远处朦朦胧胧的山,等待着夜的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