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刚下过一场秋雨，今天的空气里透出丝丝凉意，可是远处的布谷鸟却还在喜悦地唱着丰收之歌。
这又是一个周六的下午，小镇的中学校门口早沸腾了起来，一辆辆小轿车、三轮车、自行车甚至拖拉机在此停住脚步，车旁的家长们正伸长了脖子，急切地向校园里张望，从一涌而出的学生中目不转睛地寻找着自己的孩子。这时若哪个学生看见了自己的父母，肯定会高兴地小鸟般叽叽喳喳飞奔过来。
“小朵——”
随着一声排山倒海般的呼喊，众人都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将诧异的目光朝声音传来的或余音萦绕的方向射去。只见一个皮肤黝黑、个子矮矮的中年妇女正站在人群最外层的花池边上，踮着脚尖、激动地挥着粗壮的双臂，异常兴奋地又大喊一声：“朵儿，妈在这儿呢！”话音刚落，安静了一秒钟的人群顿时又热闹起来，有的人甚至还低低地说了一声“疯婆子！”
中年妇女才不在乎这些，或者是早已习惯了，她可是村里出了名的大嗓门，村民们还打俏她“在婆家说话，娘家人都能听见”，为此，她还颇感自豪呢！
听到了喊声，一个胖胖的、皮肤白皙的小姑娘和一个瘦瘦的高挑的漂亮女孩先是一惊，然后一阵脸红，继而又非常高兴地手拉手朝这边挤过来。
那皮肤白皙的小姑娘笑着说：“妈，你怎么来了？”
“嗯，上街买东西，顺便接你回家。”中年妇女忙推起旁边的破旧自行车，她眼很尖，看着那个瘦高漂亮的女孩说，“哟，小妮儿啊！我还以为你早回去了呢！你家发生那么大的事，你爹咋没来接你啊？”
“我爹咋啦？”那个叫小妮的女孩慌忙震惊又急切地问。她知道现在秋收，家里正忙得不可开交呢，哪有功夫来接她。可一听她家出大事了，便一张嘴就蹦出了这么句话。
“不是你爹，是你妈！”
“我妈？……”更诧异了。
“你，，，那个妈……”中年妇女见她毫不知情，顿了一下，依旧大嗓门，“哑巴的那个……她死了……”
柴小妮猛地一颤，睁着大大的眼睛惊恐地望着她，一时间她也顾不上愤怒了，因为大嗓门又惹来了周围人的再次回头。
倒是小朵，跑上前拉了她妈一把，生气地声说：“妈，你小声点！人家都看着呢！”
那中年妇女似乎根本没听见女儿的提醒，也没看见周围人的眼光，只顾盯着那柴小妮。她起初也是一惊，眉头一皱，心里狐疑道：这妮子竟然对那个哑巴有感情啊！然后，似乎觉得自己不该告诉她，就又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安慰她：“没事了，小妮，都过去了。你也知道，她那样，是生不如死，死了倒也清净！”其实她是想说，死了对她倒也是一种解脱。
小妮似乎没明白她的话，她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那中年妇女又开口了：“那个，小妮啊，你看我这自行车，也挺破的，你不是不知道婶儿，也没那么大本事，带不成俩人……”
依旧满脸惊愕、似乎快要哭了的小妮，这次终于反应过来了，忙说：“婶儿，没事儿，你和小朵赶紧回去吧！”
小朵拍拍小妮的肩头，低声说：“小妮，那我们走了啊，你自己坐车回去吧！”
“是啊，小妮，刚下过雨，小路泥太多，太滑，不好走，花俩钱坐车回吧！”嗓门婶应了腔，忙拉着小朵走了。
虽然大嗓门给她带来了噩耗，但震惊过后的柴小妮还算理智，她才不坐车呢！她才不舍得花那两块钱！要知道，两块钱在学校还是她两天的伙食费呢！她知道自己家的经济状况，为了省钱，她想出了这样的办法——每周六中午都不吃饭，回家再吃。而且从学校到家，十几里的小山路，她每星期都步行回去步行来，她说这样挺好，一路看花看草看庄稼，惬意得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