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开始念书了,和村子里的小朋友玩的时候会忘记所有,只是回到家,一个人时,外婆的影子就在眼前漂浮,母亲和父亲便会到我跟前问:“想外婆了吧?”我用含糊不清的语调“嗯”了一下,然后又用力的点点头,而后他们就会劝我:“看,今天才星期三,等到了星期五,我们就送你去外婆家…”过后,我才会乖乖的去看书、写字。
礼拜五父母亲把我送到外婆家,我见到外婆就,又开始了像以前在外婆家那样无忧无虑的玩耍,跑到果园的各个地方,尽情的放肆;而后几乎每个周末父亲或母亲都会送我去外婆家,或者舅舅家的哥哥来回的接送我,我的习惯也就变成了他们的习惯,一个星期天,哥哥送我回到家便很快回去了,因为天快黑了,我就趴在桌角不停的抽泣,发呆,母亲问我想外婆了啊,不是刚才回来吗?我有含糊不清的说了句“嗯”。
好麻烦啊!谁有那么多时间为了我而来回的奔波,可从学前班到四年纪,几乎每个周末都是那样来来回回,感觉对不起他们啊!
(二)
那些年的生活并不富裕,但我的童年是快乐的,是幸福的,我一直这么觉的。睡梦中常常会梦见外婆,和他说话,跟在她屁股后面来来回回,我常会在梦中咯咯的笑,很甜!
随着年龄的增长,在自己家里待的时间长了,对外婆那种强烈的依赖也就渐渐淡了,只是偶尔会有十分强烈思念涌上心头,我就会变的很沉默,但也不好意思再去向父母张嘴说,要他们送我去外婆家。逢暑假寒假的时候,来家里的哥哥姐姐会带着我去,我就会躲在一边偷偷的笑,高兴的合不笼嘴。所以整个暑假寒假就只有在外婆家的记忆。
有一年暑假的最后两天,我在外婆家突然就病倒了,发烧,吐的灰天暗地,整个屋子都变酸了,外婆就找医生给我打掉瓶,吃药打针,但第二天准备回家的时候还是不见好转,外婆只好让哥哥开着车送我回家,她抱着我,好温馨的感觉依旧挥之不去。
其实小时候的我老爱得病了,而每每得病都是逢期末考试的前两个礼拜,都是特别严重的感冒,我便得在家修养一个礼拜多,打针要青霉素,非常疼的那种,母亲也因此受了不少罪,那时候我很胖,母亲背着我来来回回的跑诊所。还真是邪门了,感冒还成周期性的了,给家人添了不少麻烦。
时间匆匆的过着,终于盼来向往已久的初中,因为学校离外婆家很近,我就又能和外婆住在一起了,我也顺其自然的和外婆住在一起了。
外婆每天早上会早早起来,给我倒洗脸水,牙刷,牙杯,放在我跟前,然后倒一杯开水放一边让我喝,所以现在每天早上我也会很不自觉的在洗脸之前倒一杯开水放一边。每天下午放学的时候就一直在门口候着,等我回家,直到我骑着车出现在巷子口,外婆冲我挥挥手,我大叫一声“外婆”,巷子里的人也会跟着我很爽快的笑起来。
冬天的时候外婆依旧很早起来,依旧给我放洗脸水,给我裹围巾戴棉帽,生怕把我冻着;天很黑,就一直送我到村外,直到碰到高年纪的同学,外婆会让他们带着我走。那些日子,我被外婆那样溺爱,我也就沉浸在外婆那无微不至的关怀之下,一切都是那样的祥和、惬意和无忧无虑;然而那些日子就那样飞快即逝了,我怀念那些日子,那时的外婆,外婆头上的白发还很少,那时。
可生活总不是那样平平坦坦的,就像河流一样,也会有转弯的时候,就像天气一样,也会有狂风暴雨的时候,就像树上的叶子,总会有凋零的时候,就像行走在沙漠,也会有迷失方向的时候。
初二的那一年,舅舅得了一种很怪的病,说是叫“脑委缩”,舅舅变的痴痴呆呆,有时候就像个小孩,会尿裤子,有时会拉到裤子上,这一切对于只有一个儿子的外婆来说,何常不是一种晴天霹雳般的打击,仿佛陷入无底深渊一般的迷茫和难耐,我不能想象那是一种何等痛苦、心酸的感受,但我可以肯定的说,那种感觉比死更让人痛彻心扉,痛不欲生;外婆顷刻间满头白发,满面愁容,往日那个嘻嘻哈哈的外婆早已灰飞烟灭;她的眼神变的暗淡,外婆也就是那时候患了白内障的,神情日益晃乎。很多时候,外婆总是拖着踉踉跄跄的脚步,这个活没干完,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就又急急忙忙去干那个了;那些日子,外婆的生活就如同没有舵手的船,在大海上漂荡,怎么也找不到方向,更别说抵岸的希望了;我多么希望舅舅快点好起来,外婆也就不用那么难过痛苦,也就不用整天洗那些尿湿的裤子,不用在村子里东奔西走的寻找已经傻呆呆的舅舅,生活就不用那样狼狈。这一切,我都是那么强烈的盼望着,可那时我还小,心有余而力不足,我能为外婆分担一些什么呢,我能做的也就是在外婆忙活了一天,终于可以坐下来歇息的时候,去围在她身边,抱一下她,或者倒一杯茶,或者帮外婆倒一下洗脚水,有时候在外婆出去找舅舅的时候,我便紧紧跟在外婆后面,那样我会放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