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睡了,静静的,像个婴儿般沉睡在风做成的摇篮里。满天的繁星在夜空中闪熠着点点亮光,连夏日里叫得最欢闹的虫儿们也不再鸣叫了,不知道是它们已经睡去,还是它们都把心融给了这个夏天?
我把一捆木柴解开,轻轻地堆架在一间诊所的门前,并在木柴上面倒上了汽油。一阵微风吹来,我微闭起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浓浓的汽油味弥漫于空气中连带空气一同流入我的体内。我微微皱起眉头,然后从火柴盒中抽出一根火柴,慢慢地在火柴盒黑色的边沿上划过,随着“扑哧”一声的响起,火柴头燃出火苗。我凝视着这根燃着的火柴棒,又一次深深地吸了口气后把这口气缓缓地吐了出来。
“和我大姑丈见面去吧!去死!”我瞪着那间诊所骂道。一挥手,把燃着的火柴棒往浇有汽油的柴火堆上丢去,火光渐渐的把周围照亮,并映在我的脸上一闪一闪的。
“快走啦,帆树。走啦!”龙逸有些惊慌地用手肘蹭了蹭我,对我低声喊着。
我怒视着不断往上窜的火苗,脚步因为炙辣的心在期待凄苦的求救声而停着。不知道多久,龙逸拉上我就往暗处跑。渐渐的,在这寂静的夜里模糊地传来人们慌乱的求救声和因被浓烟呛到而发出的咳嗽声。随着我的跑远,这些声音渐渐地消失在我的耳边,被吞噬在夜的寂静中……
“就是他!看你还往哪逃!”几个男人朝我这看过来,极其愤怒地指着我吼叫着,并疯狂地向我扑来。我惊慌地逃窜于人群中,他们四处散开围捕我,像一群没有头脑只有一身蛮劲的屠夫在拼命去逮住一只逃出猪圈的猪一样。我奋力抵抗着,可结果还是被他们死死地摁在地上,我的脸在他们紧紧的摁压中在和粗糙的水泥地面相互挤压着,不出一会儿,我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开始在淌血。
“阿帆啊,你,你怎么这么鲁莽啊?做出这件事来,你……”
大姑沙哑的声音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我听着那声音顿时心如刀割一般。我用力的咬着自己的嘴唇吃力地双手撑地,终于可以稍稍的把自己的脸离开地面。我尽量把目光往上移,一股很强的阳光直射入我的眼睛,我不由得眨了下眼睛,看见眼前的世界一片模糊。这时候,自己额角边的一滴汗水流经眼角,之后和眼泪混合流到我淌血的脸颊上,我清晰的感觉到那股涩涩的疼痛。随着目光的再往上移,我看见校园里那些葱葱郁郁的果树和一片蔚蓝色的天空。这时峰子正低着头站在大姑身边,他朝我这偷偷地看了一眼,我咬着嘴唇用力瞪着他看着,他稍稍地把自己躲进大姑的身后。
之后我被从派出所的看守室关进了青少年拘留所里。在那个肉体和灵魂每天都要受到洗礼的拘留所里,我一住就是大半年。可就像大多数人一样,像拘留所啊、戒毒所啊、监狱这些地方,纯粹是人在里面时因为整天都要受到神的教育和魔鬼的强制性驱使,才使得人的身心得以纯洁,于是把自身给积极化、优秀化。可是人一旦离开那种地方,它们的威慑力在面对这个充满诱惑和犯罪的社会中就显得那样的苍白无力,甚至于荡然无存。于是乎,一年后的我又站在M县的土地上,对着那些正直愣愣看着我的人们大声说道:“我,就是青乐刀帆树!我回来了!”
突然间,整个M县的天空都暗了下来,天上没有一片云朵,却清晰的听见云海翻涌所发出的雷声。这里的人在同一瞬间都朝我发出鬼嚎般的笑声,并用一种挑衅的眼神瞥向我,他们眼里都泛着红色的光,直挺挺地抬起他们的双臂机械性地朝我这边涌来。从他们的嘴里不断地流出红色的液体,稠稠的滴湿在他们破烂的衣服上。我看着他们向我逼近,不禁咄咄地往后退。这时候,我的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我极度恐慌地往后挪着自己快要僵硬的身体,满脑子想的都是死亡的镜头。一声很大声的雷声过后,我发现自己身后也冒出来一大堆这种似鬼的人群来,我不禁失声痛叫,这时从黑色的天空中劈下一道绿色的闪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