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听你妈的话,考公务员吧。”
阿妙翻个白眼,“跟你交流有困难,我对那玩意儿没兴趣。我的意思是……”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作家不能等有了灵感再创作,学生不能等有了状态才学习’。这告诉我们任何事都勉强得来,贵在一个坚持。话糙理不糙,你这么大了,应该懂你妈的苦心。”
阿妙哑然。
“时间不早了,快回去给你妈帮忙。”王柏岳笑着拍拍她的头。
你变这么懂事,我快不认识你了,也不知道这十年都受了些什么苦。阿妙想说什么又没说,只是咕哝一句“知道了”。
眼前这个人早不是从前的顽劣恶少了,走在她前头好多步。
走回铺子,阿妙擦起桌子。她母亲抓过抹布,说“不用了,你上楼烧开水把暖壶满上。”
阿妙撑着桌子,歪头看母亲来来去去的背影。
一个早年看过的电影结尾了,跌跌撞撞一路走来,十几岁的女孩半夜蹭上母亲的床,对着黑漆漆的天花板说:“你是怎么活过来的?”她妈妈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声音答:“就是这么活过来的。”
她想起自己上初二的那年,除夕夜里,她和母亲吃完年夜饭早早躺在同一个被窝里头。爸爸那年称工作忙,已是第三年没回家。阿妙倒觉得没什么,因为自小和他接触甚少,感情浅。她听到窗外烟花爆响,嫌时间太早,向母亲提议说能不能先去外面和大家放会儿烟花再回来。母亲不说话。阿妙气坏了,心想玩一会儿都不准,不可理喻。牛头盯着母亲近在咫尺的脸,紧闭的眼和唇、紧锁的眉头,愤愤地入睡。
那一晚,是母亲肚子承受父亲抛弃他们的消息,不忍心告诉她的一晚。阿妙不知道母亲那个晚上睡着过没有。
“妈,这么多年你是怎么活过来的?”
母亲掂了掂抹布,走去放水桶的角落,没理她。
“我决定考公务员。”
母亲还是没应声,把抹布晾到外面的横梁上,走回来瞧见愣在远处的阿妙。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光说呀,还不快上楼看书。”
阿妙朝她粲然一笑,显得更加懂得人生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