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妙瞟了眼王柏岳,竟在吧嗒吧嗒掉眼泪。他知道他心疼他的狗。果然,他走上前,“啪!”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扇了她一巴掌。恶狠狠一字一顿,“你死了吗?残了吗?没咬你,以后少管闲事。”
这一巴掌,阿妙现在想象还咬牙切齿。
“我是想吓唬小泥巴。”
“吓唬他?!”既然提起往事,阿妙也懒得跟他客气,“小泥巴那么弱小你干吗吓她?她很自卑,什么都怕。你真是从小就缺德!”
“你打小就缺心眼儿。”
“你!”
“为什么你作业给我抄老师会知道,为什么你背后骂我我会知道,为什么你常年被班里女生孤立没有朋友,为什么你暗恋班长转眼全班都晓得?她比你贼多了。”
“喔,她心机这么重呢。感情你是为了给我出气,牺牲了爱犬。”阿妙嘀咕,“编些烂理由把自己从前的险恶行径推卸到一个不在场的人身上,所以我说你缺德了。”
“你除了蠢,再加一条不知好歹。”
“……当初一巴掌还没找你算账。”
“年少轻狂嘛,行事冲动。谁没个过去。”
“是是,谁都有个过去,只是吃亏的一方比较记得。”
“又不是没跟你道过歉。”
他道过歉?
阿妙在脑子中搜索半天未果,狐疑地瞟了眼旁边的立领夹克男子。
“汽水那件事。”
经他提醒,她终于想起关于汽水的回忆。
巴掌事件之后不晓得第几天,一个热得叫人发晕的下午,刚上完体育课,同学们叫苦连天。下一堂是班主任的数学,阿妙趴在桌子上,脸贴着稍微凉一点的木头桌面休息。有人敲她桌子,“想喝汽水吗?”是瘦猴儿。那伙人又想搞什么?她不愿搭理,脑袋翻过去。“岳哥派我问你喝不喝汽水。”还是不回答。对方没好气地猛拍下桌子,走向后排。不一会儿上课铃响了,起立,老师好,坐下。
“下面同学们把课本翻到……”
“报告!”大家停下手里的书,齐刷刷朝门口瞧。
王柏岳站在门口,上气不接下气,身板笔挺,胸脯和肚子撅得高高的。一件墨绿的T恤,皱巴巴地耷拉在身上。他手里握着直冒冷气的玻璃瓶,里头细心地插着根儿吸管。男生是不会用吸管喝的。老师问那是什么。他说橘子汽水。老师说“你滚到走廊去喝”。他就乖乖地出去罚站了。阿妙自己也惊奇,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他跑下去给阿妙买汽水。他站在门口,红色门框只切到他汗涔涔的鬓角和因喘气而翕动的鼻梁。外面太阳正晃眼,金光一片。
下了课,他走进来,经过阿妙座位时把汽水随手搁在她桌上。此时,她正给四周同学分糖果,那是爸爸去亲戚家吃喜酒带回来的。他从后面大力踢了下她凳子,阿妙不情愿地往后靠一下表示回应。
“每个人都有,为什么我没有。”
他不做声,继续伸长胳膊递给更前面的同学。
“每个人都有,为什么我没有。”凳子又被踢了下,这回她差点从上面跌下来。她站起来,把书包里剩下的糖全抓起来,转身放到王柏岳桌上。
王柏岳抓起糖果一把扔到她身上,“我才不要你的。”大家都愣了。理所当然,放学后,那瓶莫名其妙的汽水也被阿妙砸进了垃圾桶。“你那叫道歉?”阿妙笑起来,“对不起好好说不就行了,怎么会有你这种别扭的人。”
“大家都很幼稚。”
“哈哈,幼稚的事不止一件。”
“是。我还知道,你只要哪段时期觉得自己变漂亮了、瘦了、白了,就跑去拍登记照。现在抽屉里各种奇形怪状应该积了一大摞吧。”
“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