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进来,也是一脸的疲倦,跟着的医生,然后是护士,云洛站在门口。
是不争气的心脏又犯病了,哥哥说我心脏从小就不好,爸爸去世前还特意嘱咐他好好照顾我。上次住院是奶奶的离世,至今已经两年了。不知道脆弱的心脏还能承受多少波折。
云洛天天来看我,他忙前忙后跑东跑西,拿药打水送饭,还讲故事给我听。我不肯吃药,他就上前亲我,然后撅着嘴说我都亲亲了还不吃药,我生气了。
哥哥也会来照顾我,他对云洛不冷不热的,他们不怎么说话倒也形成了无言的默契。
甚至那个叫墨雨的女孩也来看过我,她来的时候云洛不在,哥哥也刚出去。我闭着眼睛装睡,她轻柔的声音呢喃着对不起,我睁开眼,她吓得跑掉了,就再也没来过。
我跟云洛说墨雨来过,他说哦,没了下文。
我出院的时候云洛没来接我,哥哥也不提他。他们之间好像达成了什么共识,一直到我回学校上课,云洛也没出现,哥哥依旧对他只字不提。
当你在穿山越岭的另一边,我在孤独的路上没有尽头。
思念是一种病。
校园里没了云洛的身影,也未曾见到过白衣女孩。有时会遇到些敌对的眼神,耳后有窃窃私语。我可以不在乎他们的敌意,我可以对那些流言蜚语视而不见,可我控制不了自己思念云洛,那个坐在咖啡厅里优雅得让人心醉的男孩,那个树下吞云吐雾美得一塌糊涂的男孩。我受不了他的不告而别,我整天整天的胡思乱想。
他还会回来吗?他是不是嫌弃我有心脏病?他是不是不要我了?他跟那个墨雨一起走了吗?我又有什么权利要求他留下,陪他走到最后的注定不是我,也许他再也不回来了,即使不是墨雨,未来也会有一个温热贤惠的女孩陪他走进婚姻的殿堂。她会有一颗健康的心脏,她会做他爱吃的糖醋肉,他会从身后轻轻抱住她,他会喂她吃他爱吃的东西。他们还会有一个可爱的小宝宝,一家人开心地玩游戏,一起郊游,然后他们还会为了孩子学弹琴还是画画而苦恼。而我,或许早已躺在坟墓里长眠了。
一天天的魂不守舍,支持生命的不再是那种黑色的小颗粒,而是一种执念,我把这份执念写在纸上,我把我的回忆写在纸上,我把我的爱情写在纸上,塞进一个个空空的黄色小瓶里,然后摆满了装糖果的心形盒子。我需要这份美好保护我的心脏,支持我等他回来。
上课的路上,听到临近的脚步,猛然回头,是一张张陌生的脸。
晚上魂不守舍地在校园里乱逛,再也见不到月光下洁白的瘦削身影。
宿舍的窗外也不见一步三回头的恋恋不舍,挥挥手,楼下一地的落寞。
第二天早上醒来,心脏紧紧缩成一团,莫名的疼痛袭来,不自觉地把身体缩成一团,关于云洛的一切又喷薄而出。
我疯狂地吸烟,仿佛在烟雾中才是与他相通的,因为在烟雾缭绕中有他的味道,有他的影子。
纪云洛失踪的十九天,我仿佛经历了九十年,我知道我的心脏支撑不了多少个十九天了,我微笑着涂着厚厚的化妆品,竭力掩饰苍白的脸和透支的身体。
第二十天的时候他出现了,我竟哭得晕了过去。
他说他再也不会离开我了。
他说过去的都过去了。
他说他会好好照顾我。
他说他要永远保护我。
他说两个怕火的孩子是注定要在一起的。
他说他会娶我。
我趴在他怀里哭得一塌糊涂,我拉着他的手拉了一整天,即使吃饭也不松开,唯恐放开就再也抓不住了。
我告诉他,其实一只手可以做很大事情,也许会不习惯,但可以慢慢适应,因为另一只手牵着他。他说那你就牵一辈子吧。
一辈子太长,我不敢奢望,一辈子太短,也许就结束在明天。我倾尽所有的伪装,表现的我很健康,只为在我生命的尽头有他的陪伴。他不会知道我的枕边空了多少瓶硝酸甘油和速效救心丸。
周末我带云洛回家见哥哥。哥哥问我,他是你的白马王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