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名为张岗村,月华的承父亲的姓氏,叫李月华。辗转火车和汽车,月华和她的母亲终于到了镇上,舅舅早就到了镇上的汽车站台候着了,母亲牵了月华下车。舅舅担了一个挑子,挑子两头是竹篮,行李放在竹篮里,月华就被领着下乡了。正直春末夏初,山里的路上,两旁都是农田,油菜翠得发油,花山小芽正往土外钻,各种野花野草也都生长的紧急,月华被一大片一大片的油菜地迷住了,还有半空中飞舞的米黄色翅膀的蝴蝶,一会掐一朵小花,一会又摘一朵蒲公英,对着蒲公英往空中吹气,蹦蹦跳跳雀跃如脱兔。母亲和舅舅说着事,话里话外无外乎是问这次回来打算住多久,村里的现状。月华母亲外嫁的那一年便再未回到村里,疯女人是早她半年嫁入村里的,月华母亲从兄长的话中得知女人已经成了疯子,一时难以接受,唏嘘了好久。
“记得那年她嫁来的时候,多么水灵的一个姑娘,现在病成这样,也怪可怜的,她家里人没带她去治吗?”
“怎么没治,一点抚恤金都用去了,大小医院都看了,也没见好,现在只是吃着药维持现状。这都是命里注定的,祖上犯了罪,到后人头上,都难安生。”
“话不能这么讲,都是人,哪个不希望好好过日子,祖上的罪怎么能到后人头上呢。”
“妹子你在城里住的久了,现在乡下的老一套你就不愿信。”
“那她家里现在怎么样。”
“村里人都怪可怜他们的,粮房给了他们家,女的疯疯癫癫不能出田做事,靠老婆子一个人维持几亩田地,家里养了十多只羊。孩子比月华大一岁,现在在学校里读书,懂事就是好打架,和村里的孩子都玩不来。妹子你回去了带些礼物去他家看看,毕竟是娘家的人。”
等到穿山过水的时候,月华的小腿已经支撑不了身子了,于是被舅舅放在篮子里挑着,月华靠在里头,摇摇晃晃间就让车上的几日劳顿带入了梦里,梦里是这好山好水的花花草草。
(二)
张汪在村里是有名的好打架的苗子,几乎和村里的每一个同伴都交过拳脚,但在学校却很听老师的管教,考试分数是最好的一个。孩子们都知道他有一个疯娘,村里人叫唤狗的时候是叫“旺旺”的,于是孩子们叫张汪也如大人们唤狗吃食那般,一起玩耍的时候总用这些来笑话张汪。每次游戏,都不让张汪参与,原因是他的娘是个疯子,张汪在一旁想参与的时候孩子们就提出游戏规则,“娘是疯娘的要当游戏里的坏人,名字和小狗一样的只能当观众。”这时候,张汪会冲上前扑倒说这话的孩子,两个小孩子扭打在地上,滚动互相扯着衣服和头发,其他的孩子站成一圈呐喊助威,无论对方大小,张汪的那股狠劲总让他取胜,取胜了就骑在输了的人身上,让他再也不要说他娘是疯娘,谁说了谁就挨打。时间长了,张汪便被孩子们孤立了起来,每每要发狠的时候就被几个孩子欺负,常常一个人和一群人打架。
月华已经来村里半个多月了,对乡下的新鲜劲耗完了就开始抱怨乡下的各种不好,茅厕里又脏又臭,吃的食物总是那几样,带来的零食被吃完了,老是吵着舅舅去镇上买,夜里睡觉的时候蚊子太多,小月华的身上肿起了一个又一个红疙瘩。月华的母亲来了没几天就去过张汪家里,当时张汪的娘正靠墙坐在门口的石墩子上,望着眼前打扮时髦的的月华母亲,也看躲在身后的月华,月华母亲和她搭话,女人只是扒开额前的头发对着母女俩一个劲的傻笑。待张汪的奶奶回了家时,才开门让母女俩进屋,屋里整洁但窄小。两间房,正屋有神龛和桌椅,正中用竹篾隔开,后面是两张床。偏屋是厨房和羊圈,只是用石砖在中间码一堵墙,上间是羊住的地方下间就是灶台,厨房虽然整洁,羊圈也被打扫的很干净,但月华母亲总闻到一股羊尿的骚味,只是站着看了一会就忍受不了要走。放了从镇上买回来的一瓶罐头和两包红糖及几件旧衣服就拉着月华出门了,张汪的奶奶有些慌忙,让儿媳去送送客人,但女人仍旧是看着这对母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