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灰缸边上还是搁着一支烟,未烧尽的烟,只是这支比刚才那支略长一些。可是我不记得我重新点过烟了,想必也是我刚才睡着的时候点的吧。但是为什么我点着了却不抽呢,为什么我还要搁在烟灰缸边上。我觉得我对不起它,我赋予了它生命却无法给它活着的意义,我仍旧在浪费它。我不能这么做!那样的话我的母亲该有多么伤心,是的,我要抽这支烟,我要让它这短暂的一生过得充实而有意义。于是我拿起了这支烟,抽了起来,吐出一团团烟雾,空气中又弥漫着焦油味,这感觉让我舒畅,似乎原本堵塞的喉咙和鼻腔现在都通畅了。抽烟的时候的确很快乐,记得我第一次抽烟的时候,那是十七岁那年冬天,我的祖父去世了,而我的女朋友就在那天也和我分手了。那时我真是伤心极了,我觉得我已经没有了陪伴,剩下的只有烟雾和孤独。那天我第一次抽烟,很呛,但是我觉得浑身舒畅,那并不是一种快乐的感受,却可叫我忘掉烦恼。我忘掉了亲人和爱人的离开,早晚都是会离开的,就像这烟雾一样,它能够缠着你多久呢,风一吹,便不见了踪影。之后每次烦恼我都会去抽烟,那便可叫自己心情好些。
这支烟抽到一半的时候,我发现痂长出来了,血不流了,我高兴极了,我的烟抽了一大半,还有大约两三口,但是我全然不顾了,我将几乎快要烧完的烟又搁在了烟灰缸边。我用我的手小心的抚摸着刚结出的痂,那是多么美妙的艺术品,我的手指轻轻拂过这痂,这凸出的手感令我着了魔,我一遍又一遍地抚摸。慢慢地,我的脑子里浮现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我要抠掉它!
我对着自己的右手说不,可是我自己却不受控制,没有错,那是多么大的诱惑,面对这个痂,我的手蠢蠢欲动,连我的大脑也想去剥掉这个可爱的小东西。可是我不能,因为我一直以来等待的就是长出新的痂,而现在我办到了,我不可以这样,我很困,我还想睡觉,如果抠掉它,那我之前的等待岂不全白费了?但是你瞧,这小家伙是多么可爱,它呼喊着我,想到一旦把它抠掉就会有鲜红的液体流出,我的大脑就发热。我该怎么办,我总是这么优柔寡断,我该现在立即马上去睡觉。可是明天我还是会想去抠掉这个痂,是啊,既然如此,我不如现在就抠掉它,我想这是最后一次了,下次再长出新的痂我一定不会去动。
我抠掉了那个痂,带着一丝丝疼痛,可是刺激却远比疼痛来了猛,血又流了下来,流了好多。我便又开始了等待,等待新的痂再结出来。
钟又敲了两下,钟上的摆依旧在摇晃,我感到一丝不妙,却不知哪里不妙。我看了眼烟灰缸,上面仍旧还搁着支烟,还有半根,仍未烧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