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灰未冷山东乱,刘项原来不读书”。司马迁在《史记·汉高祖本纪》的开头说刘邦“好酒及色”,一个好酒及色出生混混的无赖最终却逼得出身贵族的西楚霸王项羽自刎乌江而一统天下,实在令人唏嘘感慨。我想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英雄,那同样是历史留给人们的烙印,项羽可以是,刘邦固然也可以是。很多人在评价刘邦时都会用无赖小人,一个无赖小人执掌天下安定民生成为千古一帝,而那个至死也不过江东的项羽最终却落得“英雄末路断头颅”的凄凉结局,这是不是历史给我们开的天大的玩笑?呵呵,我想不然,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我们在评定英雄小人的时候是不是应该一分为二呢?刘邦是小人,在被霸王逼得走投无路时甚至把自己的儿女推下了车。那在攻城略地推翻暴秦时大肆屠城的项羽又何尝不是?都说霸王是英雄,身先士卒,不过江东。那一统天下休养民生的刘邦又何尝不是英雄?我想历史没有永远的英雄,亦没有永远的小人,只不过我们的眼光应该拨开云雾,看见其另一面是不是?
依旧是难得好天气,坐在大巴上,沿途的风景如快进的画面一闪而过,只有阳光一直如影随形,半眯着眼眸,昏昏欲睡,却始终无法真正入眠。思绪又开始作祟,都说英雄不问出处,可是不甘心的我却仍是执拗地想下县去看看一代帝王的出生地,在那个被誉为“千古飞龙地,一代帝王乡”的县城有着太多令我心跳神往的期冀。汽车一路飞驰,终于到达县汽车站,下车打听才知道想去的汉皇祖园陵在县下的村庄,还很远,好不容易打到车去,心情竟是忐忑,是不是真如朋友的预言,破败不堪,总害怕的希望不是,却又忍不住的心悸。一路上车辆稀少,司机师傅告诉我们回来很难坐上车,恐怕要到大道上等很久,车拐入村庄,打听了一会儿才知道目的地就在身旁的左边,四周除了灰色的低矮民房,竟是一无所有,站在大门外,园陵的里面竟是荒草丛生,只有少数的当地乡民在屋上修葺,司机师傅好心地没有走,竟是陪我们一同参观了起来,可能平素根本无人问津,连门票机制都是没有的,三间因年久失修而红漆剥落的屋子呈品字型分布,院中间则是高祖纪念像和刘秀纪念碑,院后除了几块墓碑竟是再无一物,所有美好的想象在一瞬间轰然崩裂,还不来及感叹,走来自称是刘氏七十二代子孙的大叔说要为我们讲解,操着一口浓重的乡音,黝黑的脸上是岁月打磨过的风霜痕迹,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暖流,来不及感慨一句不枉此遭却在下一秒堕入刺骨的冰窖,“每个人十块钱”,呵呵,心情竟像在黑暗的谷底,任凭周围狂风呼啸,不见日月,却平静不已。昨日辉煌早已化作尘下土,家族荣光也及不上现实的柴米油盐。
不过十来分钟,像是带着一丝仓促,一丝狼狈,埋头钻进了计程车,汽车在无人小道快速行驶,两边还没有来得及发芽的柳树,灰色的树枝纵横交错,不带一丝表情,抬眼穿过丛丛树枝,窗外落日朦胧,一天,又过去了吧。
计程车里的广播欢天喜地的播放着即将到来的梨花节,司机师傅带着一丝骄傲与兴奋的口气向我们描述往年梨花节上精彩热闹的画面。万亩良田梨花开,是这个城市最值得骄傲的风景与经济支柱。
坐在回程的大巴,天色愈见朦胧,车窗外亮起点点灯火。思绪流转,人生遗憾的莫过于此,经历过的不欢喜,也许欢喜的,却终究没经历。往北,历史气息犹存的土地被贫穷掩盖;往南,一场梨花的盛宴却已悄然弥漫了这片帝王乡土。文化搭台经济唱戏的年代,有些东西注定被忽略,注定成为遗憾。
就像文中之前说的一样,没有一个历史人物永远是英雄,所有的都应该看到其另一面。我想每一个城市,无论它的表面有多么风光,也有其无法言语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就像掩藏在华丽裙摆下的结痂。每一段历史,都是一个悲喜交加缠绵悱恻的故事,每一个故事,都成了某一座城市的烙印,每个烙印,或闪烁着其独有的璀璨光芒,或陨落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就像墙头剥落的红漆,在夕阳中,浮现一丝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