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城区的一个城中村的篮球场边,人们经常可以看到这样的一个小男孩:他穿着一身泛白、破旧的衣服,手提着一个与他个子差不多一样高的总是胀鼓鼓的编织袋。他安静地坐在球场边上,那清秀的小脸上永远都是乐呵乐呵地看着球场内在练习投篮、玩滑板、学骑自行车、跳绳等在玩耍、嬉戏的小朋友们。
这个小男孩叫康,显而易见他的父母在给他取名字的时候是希望他一生平安、永远健康。然而,事与愿违,康他并不健康。他在出生后的第二个月发过一次高烧,因为是住在边远山区,距离县城的医院很远。待康的家人把康送到医院的时候,为时已晚,康已患上了病毒性脑膜炎。从那以后,康的智力永远定格在了五岁。
认识康是在五年前,那时我刚大学毕业。因为喜欢,所以我选择了留在我读大学的这个城市。背井离乡的我在同学家住了两个多月后,终于找到了一分在一家房地产做文秘的工作。因为一个月的工资才八百元,我负担不起市内昂贵的房租。于是,我便买了一辆二手的自行车,租下了西城区这个城中村的一间一室一厅一个月才八十元的房子。
第一次见康,那是我刚搬到出租屋的第二天,那天刚好是一个周末。早上,吃饱饭闲来无事的我打算四处转悠转悠。出了所住的大院,走在一条清幽小泥路上,我正感叹这郊外的清新空气时,一阵似乎是小孩的争执声在我前方隐约传来。抬头一看,发现在我前方不远处,有三个小孩正拉拉扯扯好像在抢着什么。起初我并不在意,只是自顾地走着。随着脚步的靠近,我清楚地看见两个约有十五岁的大个子男孩正从一个背对着我的瘦弱的小男孩口袋里抢走什么东西。我正想加快脚步,前去劝止之际:“哥哥你们别拿我的钱,那五块钱是我妈让我买飘柔(洗发水)的。”
“哼,还说没钱!那这是什么?!”
……
哦,原来是抢劫。抢劫?!
乍一细听,我被吓了一跳。这年头,青少年犯罪的事情屡见不鲜。我悄悄地观察了下四周,发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就连路过的人影也没有一个。希望别人来救助那是不可能的了,抬眼看了看几米外,那比我还高出一个头的两个大男孩,我对那个被推倒在地的小男孩暗自叹息的同时,不禁暗暗摸了摸口袋里姐姐刚送的那部几百块的新买的诺基亚手机。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也许说的就是我这种情况,现在我是想帮忙也爱莫能助。进退两难,斟酌了一番,我决定硬着头皮,两耳不闻窗外事地继续往前走。
也许是作贼心虚,也许是上天听到了我的祈求。当我距他们三人还有几步远的时候,那两个大男孩朝我看了看,便一溜烟跑开了。看着那两个大男孩的离去,我心中一阵狂喜。为我,也为那只是被抢了钱而身体没有受伤的小男孩。不过,让我诧异的是,当我经过那小男孩时,我发现他竟然是笑着的,朝着那俩个消失在暮色中的两个大男孩的方向,他乐呵呵地在笑?被抢了钱还在笑?好奇怪的一个小男孩。惊讶中我与小男孩擦肩而过,但是,我记住了他那个乐呵呵的笑容。
第二次见康,那是一个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的春夏之交的周末傍晚,那天我接下了一个任务,要把一捆两千多张32开的宣传资料带回家,把上面变更了的公司的新电话号码用手写更改过来。因为资料颇为沉重,公司老板特意给了我一百元来回的打的费(其实只需要五十元便已足够)。但是,当时为了那对我来说是个大数的一百元,我咬了咬牙,找来了一个大纸箱和一条绑带,在公司的同事们都下班了后,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资料给绑好在了我的自行车尾。就那样,一个身子单薄、个子瘦小的女孩,驮着百来斤的宣传资料摇摇晃晃、屁颠屁颠地上路了。
从公司回家的路上,虽然摇摇晃晃吓跑了几个同行在人行道上的自行车友和几个行人,但总算有惊无险没出什么大问题。终于,在一身大汗淋漓之后,我远远地看到了我住的那个可爱的城中村。成功在望,一百元唾手可得,正当我在窃喜之际,天空一阵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眼看就要下起了雨来。没有带任何雨具的我不敢耽搁,原本蹬脚踩蹬得有些腿软的双脚蹬得更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