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伤口也缺碘,那就狠狠地撒上盐吧。这样疼痛才会在心里蔓延得久一点,深刻一点。
你说,如果有一天你我必须分开,无论是谁先走,也请一定要带着笑容。我愣了一下,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仿佛整个人都被你说的这句话给吸引住。待我回过神后,却望见你眸子里深不见底的忧伤。于是,我习惯性地问了一句:“你没事吧?”然后就听见你也习惯性地回答道:“哦,我没事。”然后彼此陷入习惯性的沉默。
那句话就像一颗你亲手投置在我身上的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爆裂开来。而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安静地等待,等待爆发时刻的到来。
你说的如果有一天终于来了,我并没有多少惊讶,只是很难过。看着你与平时截然不同的冰冷表情,我知道我应该怎么做。既然爱你,那就不应该牵绊你,我选择尊重你的任何决择。尽管我的心一直在说不,一直痛着狠下心说服自己放手。
没有想到的是,你走的时候没有跟我说再见,没有拥抱,你只是幽幽地吐出一句话,你说我们的爱竟然奢侈到连挽留也没有,然后你就头也不回地进了人潮汹涌的检票口。而我再次愣在了这拥挤的人群里,不知道是因为你的绝决,还是因为我的口是心非,或许两者都有吧。
走出候车室外,我才发现,外面下雨了。因为出来的时候天还是晴朗的,所以我没带伞。却不想,老天也喜欢捉弄人。雨越下越大,最后成了雨幕,眼前的世界顿时变得一片模糊,惟独你孤单的身影一直清晰地在我脑海里回放,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
我知道我不能再依赖你了,今后在没有你的日子里,我要学着照顾自己,更要好好爱自己。这是我在走过车站广场时的一些心理活动。此时雨后的广场显得有点狼狈不堪,就连我那披散在肩的发也烦躁不安起来,它们一根根地纠缠在一起,一如我此刻的心情。
雨后的空气清洌清洌的,我本能地拉紧了一下有点薄的衣服,深呼吸了一下,然后,沿着刚刚还一起走过的路,一个人返回。
我想,我们之间的记忆终会落下华丽的帷幕吧,时间会帮我清空记忆里的点点滴滴。那些疼到骨子里头往事终究只是往事而已。
你说过,就算以后我们不在一起了,也要像在一起一样。我承认这句话很贴心,很温暖。可是,一个人并不等于我们。你走后,我只能努力地让自己变得比以前更勇敢更坚强。我要习惯每天早上醒来没有熟悉的你在身边,习惯做噩梦时惊醒却没有你耐心的安抚,最重要的是,我要习惯没有你,我依然可以过得很好。
你知道,我是一个不愿活在他人期盼里的人,我有我自己的梦想,有我小小的快乐与悲伤。哪怕你走了,我也还是如此。
有时候,那些残留在心底里的记忆会突然如决堤的洪水泛滥开来,那是关于你的某些片段,而记忆最深刻的是我从来没有提起过的伤,我怕它会像一把双刃剑,割伤你的同时也割伤我自己。
也许,你从来都没有注意过这些细节吧,那些你偶尔敷衍我的回答,整夜整夜的醉酒和晚归,以及你在深夜睡梦里温柔地喊着她。这些话就像一根尖尖的刺,扎在我毫无防备的心脏,生疼生疼。讽刺的是,之前的我一直都觉得“心痛”这个词很矫情很做作,如今,我自己也沦为这其中一员了。
是否,从那时起,我们就已经是一人海角,一人天涯了?
在一起的时候,你总是什么都事都让着我,宠着我,出门上班时还不忘给我一个灿烂的微笑,一句嘱托。即使我偶尔耍小性子生你的气,你也只会温和地笑笑,然后逗我开心。就这样,我们之间所有的不愉快很快就云消雾散。我也在你的包容和大度里走过了这些争吵的日子。
我真后悔自己从来没有对你说声谢谢。谢谢你的包容,谢谢你的大度。
遗憾的是,我一直都没有机会知晓你离开的原因,只是犹记得当初你对我说你好不容易才说服爸爸让我们在一起。难道这次你的离开与爸爸有关?一切都无从知晓了,也没必要知道了,不是吗?虽然当初听到这句话我整整高兴了一个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