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二排的战士们都守在城墙上靠近正门,已经处于防御状态。但是,由于没有日本鬼子的进攻,国军官兵们都把步枪放在城墙上或城墙下的过道上,正你坐一堆,我站一旁在城楼上闲聊着。谁都知道,在日本鬼子没有进攻前,这极有可能剩下不多的一两天短暂时光是那样宝贵,仿佛他们的好日子就限于这一两天之间。
一班长王宝忠,他是一个27岁的国军老班长。他一脸络腮胡子,眼睛鼓鼓的,腰圆背阔,人非常憨厚;爱抽烟,烟瘾很大,一个短烟杆吊着一个装了烟丝的小烟包老是不离口。此时,他就来到张排长、王排长的身边,刚刚听到他们的谈话。就抬起他手把含在他透出一股烟气的、红红嘴唇上拿下,就说:“是呀,要打仗了。我们营长让我们最后大吃一顿,以后,这样的大鱼大肉就难说了,可能就没有了!”
在这一边的一个圆脸、壮实的战士周顺来说:“管他的。到时,我们好好吃,把肚皮吃得饱饱的,死了都值得了!”
一个宽脸的25岁老兵赵长福把鼻子一抹说:“是呀,吃了这一顿,以后就没有了,就是被打死了,也是一个饱死鬼。”
在他身边,有一个话少、沉默的老战士叫钱福来,他坐在地上,背靠着墙,一副平平淡淡的样子;他身边有一个和他一样大的老兵,是萝卜形脸话多的唐忠良,他黑乎乎扁平的鼻孔下,一部又黑又粗的络腮胡子,他也背靠在矮矮的如栏杆般的墙上,右手拿着烟在抽烟。他俩旁边站有两个从别的地方来当兵才二月的新战士,才19岁,看上去,完全是一个大孩子。
一个是长脸新兵彭四全,眉毛有些细,一个眼睛闪亮闪亮的,非常开朗不生分;他身边和他同岁的新兵徐凯沉默无语,总是当官的喊干什么就什么,几乎很少和人说话,只是和彭四全才说话。
不太说话的钱福来把背靠在墙上,就这样,一直闭着嘴,抽他的烟。一口烟吐出来,后又把他红红的嘴动动,把嘴里的有点烟渣吐出来。赵长福说:“要打仗了,兄弟们。等明后天一打仗,还活不活得到就难说了?好好过吧!”
彭四全说:“唐大哥,你们都近三十岁了,打鬼子就是死了,都值得了。我们还二十岁不到。”
“那有什么办法,谁让你被抓了壮丁!”
“哎……”彭四全叹了一口气。
“哎,不要感到不平了。我们连长、营长、排长人不错,到时打仗了,会照顾你们新兵的。”还是唐忠良说,在安慰两新兵,他的萝卜形脸还显得多温和的!
在一边的一班长王宝忠说:“是呀。到时,我们老兵不会不管你们新兵的。”
“听到没有,徐凯。我们这批新兵还是多有运气的,遇到了这么多好心的大哥。”彭四全侧过他脸对身旁的一直默然的徐凯说。
彭四全说了后,他知道徐凯不言语。就看看他,又看到过去的、一直都木然不语的老兵钱福来,想道:钱大哥跟徐凯都是话少的人。他俩性子多么相像呀!
徐凯从心里来说既然已经被抓来当兵了,又是在保卫国家,就不想以前自己被抓去当兵这不幸的事了。现在的中国是国民党当政,心里也觉得管他的,他就点点。
徐凯说:“遇到好长官。我就不希望有坏的。”
“这一切都难说。”
徐凯没有回话。
“好了,”彭四全说。一副不再想这些不愉快的事的样子,和徐凯聊别的了。
他们就继续呆在光华门的城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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