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郎中将药瓶、膏药、人参之类放在从村民那里借来的小板桌上。桌脚绑上一面小旂,旂上面写着“杏林高手悬壶济世”八个大字,然后就敲起他那面破铜锣。那小铜锣中间有个长方形小孔,所以当当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怪怪的破碎音。不过没关系,他又不是开音乐会,只要让村民能够听得到锣声就行。
一会儿,村边晒谷场上就聚集了老老少少百多号人,小孩子们仍拼命往前头挤……张郎中看看人已经到得差不多了,就仃止敲他那面破锣。
张郎中,剃大平头,四十开外,中等身材。囯字脸,高鼻梁,大眼睛透露出聪明的狡滑;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不仃吹捧自己的经验和医术。身着一件大号深蓝色长褂,这种衣服里面有许多口袋,袋里装着各种各样的中草药材,人们称这种衣服为“百宝衣”。
他扫视了一下围观的人群,清了一下嗓子继续说话:“本人姓张,弓、长的张,名纪林,行医几十年,专治内外百科、妇科、跌打损伤,医术精湛,药到病除,妙手回春(他自吹自擂。)今日在此地为各位父老乡亲免费诊疗,广积善缘,並以最低价格出售中药、药膏、药粉,药效神奇,决无半点欺骗二字!”说完他再次地扫视四周,等待人们的咨询,並逐一详细介绍他的药品。
此时,从人群中走出一个十六七岁的大男孩,中等身材,略带腼腆地问张郎中:“医生,我妈妈常常头晕,头晕时天昏地转,並有噁心呕吐,睁不开眼睛。”张郎中也说不出具体什么毛病,他只含糊其词,但是声音混厚,让人伩心十足地说:“这最好让我看看病人,把一把脉,根据她的症状可能是气血亏损。最好加強营养吃点滋補药品。”他顺手抓起桌上的两支手指大小,乾瘪皱褶的人参,介绍说:“这支五元,缠着红线的十五元(其实两支一模一样),如果你要有红线的那支我亏本卖给你,只收十元。”这个大男孩只是摇头,他口袋里没那么多钱,就连那五元的他也买不起。郎中实在没办法,就向他介绍玻璃瓶里的药粉:“这种药粉是我用祖传秘方配制,养阴补血,治头晕最好,屡试不爽!”他将药粉共包了四包说“叫你妈妈头晕时用温开水冲服,每天一包,今天我以半价给你,只收你二角钱。”大男孩高兴地从口袋里掏出仅有的二角钱交给了张郎中,将药粉纸包小心地放入口袋。
有个四十来岁的农民,还打着赤脚,脚上沾满了坭巴,他是刚从田间回来。听说张郎中能治百病,就急匆匆走近张郎中,不好意思地轻声问道:“你能治妇科病吗?我老婆下身流出来的水很臭很臭,有办法治好吗。”虽然他话说得很轻,还是让傍边的人听出来,引来围观的人一阵大笑,他点着头也不出声。“能!”张郎中斩钉截铁地回答。正在这时,人群中突然发生一阵骚动,有人大喊“趙婆婆昏倒了!趙婆婆昏倒了!”张郎中闻声也走到那里。只见有个七十来岁的老太太躺在地上,脸色苍白,不省人事,有两个妇女正在帮她抚摩胸部。见张郎中过来她们仃止了按摩,张郎中蹲下给老太太把了脉,然后看了一下两眼瞳孔。不慌不忙地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四五寸长的竹筒,打开盖子,取出一枚粗粗短短的三棱针。先扎老人的人中,然后扎十宣,再扎涌泉;扎完针看老太太慢慢地睁开眼睛,手脚轻微移动一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这时人们大呼:醒了!醒了!两个妇女见她醒来,连忙问:“趙婆婆你怎么啦?吓死我们了。”“我也不知道,只觉得头晕,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这时张郎中站起来,对她们说:”赶紧扶她回家休息吧,这个人血气不足,要多休息休息,最好吃点滋补药品,吃点鸡蛋。”他回到桌子继续解答那个农民的提问,並从百宝衣里取出多种中药,给他老婆配药。
通过救治趙婆婆,人们惊讶地发现,那个张郎中还是个神医!找他问病、买药的人骤然多起来。张郎中干脆解开他那“百宝衣”忙着往口袋里抓药。小小的一个村子,让他一直忙到太阳快下山的时候才离开,他带着丰厚的收获向别乡走去……
后来据说那个大男孩的妈妈服了三包药粉后病情没改善。那个男孩心里不服气,就拿着剩下的一包,去乡里一间中药店去询问。那个老中医,捋了一下胡子,慢慢地打开用白纸包着的药包,透过老花眼镜仔细地看了看,又用拇指和食指捻一捻,放在鼻子上闻一闻,然后不紧不慢地告诉大男孩:“这药嘛,”他顿了一下继续说“主要成份是茯苓、白芷,所以香气好闻。治病嘛,没什么效果也是正常的,不过它也吃不死人。他要是他真有高明的医术也用不着走村串户做郎中了。”
那个中年男人的老婆妇女病也没治好,除了那趙婆婆以外,张郎中没有治愈一个病人。反正他也不会再回到这个趙家村了,管他人们对他的印象好坏。
他继续一乡一村地往别处“药到病除妙手回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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