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糖啰卖糖啰”一阵阵叫卖声从村口传来。一群孩子像听到了集合号一样,从四面八方向卖糖老头汇集,虽然叫卖声低沉而並不高吭,他们却像是有灵感一样,听到了召唤。其实,他们口袋里没有太多的钱,大多数孩子根本没有钱,只是来围观一下,解解馋,过把瘾。
卖糖老头把肩上挑着的担子在一棵大樟树下放下,一大片树荫正好遮住糖担和一群孩子。老头揭开两只小箩筐的盖子,箩筐里的糕饼糖果立刻呈现在这群孩子的眼前,孩子们个个睁大着眼睛。
一只箩筐装着米糕、大麻饼、豆酥糖、桃酥等;另一只箩筐装着芝麻糖、生姜糖、粽子糖、白兔糖等。有的包着漂亮的糖纸,有的赤裸着装在玻璃瓶内。
孩子们伸长着脖子,嚥着口水,他们清楚地知道自己口袋里没有钱。有几只芝蔴色的苍蝇也闻到了香味,从四面八方赶来,在箩筐周围打转,卖糖老头赶紧用帽子搧了几下。
这时人群中有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挤到前面。他剃着小平头,颈部套着一个扎着红丝线的银项圈,眼睛大大的,皮肤白皙,他叫趙大海,是独子,他父亲是理发的师傅,他的母亲是专业伴娘(旧时大多都是理发师傅的妻子兼职)。他从口袋里摸出五分钱,买了二颗粽子糖和两块芝麻糖,挤出了人群。在这群孩子中间,大海是最“有钱”的,他的口袋总是有几毛零钱。
这粽子糖透明,状似米粽,有淡淡的桂花香味,是卖糖老头自己制作的,深受大人和孩子们的欢迎。
后来又有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挤进人群,买了二颗白兔糖挤出去了,跑着回家,头上的两条短辮子像拨浪鼓一样打着;有一个二三岁的男孩抱在妈妈怀里哭闹着要买糖,妈妈不想买。孩子哭得很伤心,妈妈斗不过他,望着糖担,又舍不得买,张老头看着孩子哭闹得很伤心,就给了二颗兔子糖。小男孩破涕为笑,赶快抓住糖……,妈妈不好意思地说,“钱我下次付给你”,张老头说“不用了,就算我送给他吧”,妈妈连忙向老头说“谢谢,谢谢”!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再也没有大人和小孩来买糖了,张老头盖好了两个小竹箩盖子,慢悠悠地离开了趙家村,到别的村子去了。
这个卖糖老头叫张利兴,六十多岁了,身体还硬朗,年轻时是一个很活跃的人。五官端正,拉得一手好二胡。但是,不勤于农田劳作,整天与一班人吹吹拉拉。后来他参加了农村剧团,在后台拉琴。一天,与剧团里一个叫桃花的女演员睡在一起,被人发现,让他的老婆也知道了此事。本来两夫妻就天天吵架,这次给老婆逮到了一个机会,将他赶出家门,张兴利只好过着“流浪”生活。
后来他与鄰村的李姓寡妇同居,向朋友借些钱,就做起这卖糖饼的小生意,以维持生计。他卖的糖饼大部分都是从县城里配货,他自己也制作一些像桂花粽子糖,生姜糖之类的小糖,倒也深受迎……。
很久没有见到张老头来卖糖了,孩子们也早已忘记了他,反正没有张老头,也有别的小贩来卖糖。
再次见到张老头是五六年以后的一天。他模样完全变了,简直让我无法认出来:弓着腰,拄着拐杖,步履蹒跚;满头白发,门牙几乎都掉了,只剩一二颗歪歪斜斜的,像疲惫不堪守门的哨兵,说话声都有点模糊。他说“前两年生了一场大病,差点连命都没有了。亏得那个寡妇悉心照顧,才逃过一刼,总算保住了性命”。
他继续说“现在糖担挑不动了,只好卖些自己制作的桂花糖和生姜糖暂时糊口,只能活一天算一了“。
我也为他的不幸遭遇而叹息,顺便搬出一把竹椅,让他坐下。他将拐杖挂在竹椅靠背上,慢慢地将背袋拿下来打开,里面三只纸盒里装着小糖和炒蚕豆。
这时候有三四个小孩围拢来,一小孩买了二分钱的炒蚕豆。他用颤抖的右手慢慢地数了十二颗蚕豆给小孩。另一个小孩也买了二颗粽子糖就离开了。
他坐了一会,没有更多的孩子来光顾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站起来,背上了他装糖的袋子,说了声谢谢,就跚蹒地向别处走去……。
好久没吃糖葫芦了,看了大哥的文字馋了。抽个时间自己做做糖葫芦呀!好文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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