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如花
林清玄曾在一本书中这样写到:“记忆如花一样,温暖的记忆则像花香,在寒冷的夜空中也会放散。”经常坐长途车的人知道,坐在窗边,看看窗外,对于打发时间来说,这的确是个好方法,飞驰的一切仿佛会把时间也加快。不信你可以试试,拿着手机,端着下巴,看着看着,就会沉浸在朦胧而飘忽的回忆里……
窗外的田野,庄稼,农家小院……种种这些,对于我来说,真的好熟悉。我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都在农村生活了一辈子,而我也曾在农村生活了五年,所以,相对于他人,我对这些东西会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昨天又回到村子里,到了我儿时享乐的地方,它却满目疮痍,萧条不堪,与我记忆中儿时的乐园竟有这么大的差别。我记忆中的这儿,院子里干干净净,从大门到前院的石头小道上,没有一颗杂草。我记忆中,院子里的树就像他的主人一样,茂盛却又很规矩,不杂不乱,树叶把院子包围的苍翠一片,就像是金庸笔下,小龙女曾生活了十六年的绝情谷底一般,恍若隔世。我记忆中的这里,屋顶常常炊烟袅袅,一天当中,不分昼夜,也不管是否到了饭点儿,只要小家伙们吵吵着饿了,灶台上就会有好吃的东西等着他们去享受。在我记忆中,院子前的沟,沟前的一片树林子,树林前长着满上遍野杏树的山坡,总是我们常去的地方。上午,我们会铺着装完粮食的袋子在草地上坐着,躺着,看看天,拔拔草,那里的空气是透明的,一尘不染,连阳光也可以很充足的洒在身上,暖洋洋的,别提有多舒服。我们那会儿,中午那是舍不得休息的,一伙子人围在一起,看着电视里播放的武侠剧,在一阵阵惊叹声中,都在幻想着属于自己的那个武林。在那个假想的世界里,我们或许是张无忌,才貌双全,深得佳人赏识,又或许是郭靖,武功盖世,又精忠报国,亦或许会是乔峰,英勇威武,豪气干云……那时的我们,都不甘示弱,心目中自己的形象都是一个高大威猛的英雄,真想再看看那时不甘平凡的自己,眼神一定耀眼无比。到了下午,我们会到对面的山坡上,去那片林子里,仔细地在一棵棵树上挑选着自己中意的“兵器”,然后,用秘制的大铁钩子,伴随着嘎吱一声,再用刀把小的枝枝叶叶削去,几分钟精心的雕刻之后,一把把宝剑、一根根神棍就诞生了,就像当时孙悟空在东海龙宫得到定海神针取名叫“如意金箍棒”一样,我们也高兴地称呼那些“宝物”叫“倚天剑”、“打狗棍”……听听吧,都是些宝贝的名号。而我们,也对这些东西爱不释手,连晚上吃饭也舍不得放下,得把自己的“兵器”别在腰上,才能安心的吃饭。到了睡觉的时候,又小心翼翼地把各自的兵器藏在一个自己才知道的隐秘的地方,生怕被人偷了去。我们那会儿,总希望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空间,所以,在夏天,我们就从山上把树枝拉到院子里,在院子中间就用树枝在院里子搭起凉棚,现在的自己还很敬佩当时的自己,挖一个土坑,用几块石头就能把一个结结实实的小凉棚子搭好。可是到了树枯的时候,我们就没了法子。后来,赶上了党和国家的好政策,要给村子里的房子进行修缮,就给我们运来了砖,打那以后,我们就抛弃了搭凉棚那种落后的原始的方法,从此住上了更加现代化的砖瓦房,就像宋丹丹在小品里说的那样,我们也是“薅社会主义羊毛”啊。为了让我们的小房子变成可以和大房子并立的一股势力,我们曾经对它进行过多次改造,为了加强它的柔软性,我们把家里睡觉用的被子拿出去铺在最下边,最厚颜无耻的时候,甚至搞得家里晚上睡觉有人没被子盖。为了增强它的功能性,我们把小桌子搬进去,在里面搞起了赌博事业。为了增强它的实用性,我们在房子外边的一个角落里,用捡来的一个没有底子的破脸盆点起了火,奢望用那些微弱的火苗温暖我们的整间房子,最后,我们用感冒这一血的教训证实了,在寒风中,卖火柴的小女孩真的能被冻死。我们也曾在下雨时冒雨抢修房顶,虽然用来替换布料的木头也不防水,但是我们当时的那种速度与火一般的热情,足以让如今那些“爱岗敬业模范们”汗颜。那个时候,我们是那么的专注,砸了脚,碰了头,一句话也不多说,就又继续干了。那个时候,我们是那么的可爱,不达目的,誓不罢休。那个时候的我,曾在野外体验过播种收获的艰辛;那时候的我,曾经从很远的地方翻山越岭把一袋子杏弄回了家;那时候的我,也很能耍脾气,动不动就置气;那时候的我,常干一些熊孩子干的事情,扰得鸡犬不宁。那时候的我,很开心……
火车的一阵晃动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中国的家庭,从西周时候开始,就是一种宗族体制,是用一个人来维系一个家庭,甚至于一个家族。自从我姥爷辞世,我说到的这些,就只能从照片里,从言语中去回忆了,甚至于连以前那种过年过节时候一大堆人在一起吃饭的场景也很少出现,希望姥姥得以长命百岁吧,给我们多几年的时间可以在她身边相聚。因为那时的时光真的很开心,大家谈及这些的时候,总是会侃侃而谈,嬉笑不断,就连忧愁不断的大姨也会哈哈大笑,跟别说爱笑的我了。
呆了一小会儿,旁边轨道上呼啸而过着一列跟我方向相反的火车,我不禁在想,那是返回我家乡的方向,不知道车上有多少人是返乡,有多少又是离乡。
时间过得可真快,距离我第一次踏上这条路已经过去了一年的时间,这一年里,我们家也发生了几件大事。弟弟在经过一年的努力之后,终于考上了一所自己还比较喜欢的学校。爸爸在一次意外之中中风,在多次寻医问药之后,也已无大碍。妈妈在新一轮的职称评审中又一次地落选,在失落了几天之后,又重归平静,不过我相信,爱笑的女人运气不会很差的。接下来,我想想一想这个假期里,我们的四口之家。家,是一个争吵不断,却吵也吵不散的地方。我回到家的前几个礼拜里,是在争吵中度过的。弟弟的学校自己很满意,却以一大堆的问题引来了妈妈的反对,“地方太远”、“危险系数太高”、“女生太少”等等等等,在妈妈的眼里,那所别人眼中的一本大学变得一无是处,弟弟却对他的学校热衷不已。于是,就开始了一轮又一轮的争吵,几度不可开交。争吵源于一个母亲对儿子的怜惜,止于一个母亲隐忍在心里的妥协。父母想儿长城长!罢了,儿孙自有福。离开了争吵,我们家还是欢笑声多,那些欢笑,源于考下了驾照之后的喜悦,源于用弟弟的胖开的各种玩笑,源于看电视时看到的一个个包袱,源于聊天时候的一些不经意的笑点,源于生活中的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前十天左右,妈妈在家里收拾出一批旧鞋子,看着那些鞋子,好像能看到它们见证过的一些事情。那一双白的,是我买的第一双乔丹运动鞋,舍不得脱掉的我把它从一双白鞋穿成了黑鞋;那一双黑的,是我初二的时候买的,穿着它有点儿大,是因为那是我爸爸去按他的尺寸给我们买的;那一双蓝的,是我在网上买的,正月十五左右买回来,是我爸爸一大早给我取回来的……家里的每件东西,都有一段故事。家里,有人到中年的父母,他们开始变得迟钝,不再像年轻时那么的矫健,只能在送别儿女的时候,对着逐渐长大的子女说一句“有什么事跟家里说”而成熟的子女用“我自己来”彰显着日渐的独立与成熟。广厦千间,夜眠只需六尺;家财万贯,日食不过三餐。回家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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