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黄昏月娘要出来的时候,加添我心内的悲哀。
那年那天我从街头走到街尾,黄昏悄悄来临了,原本不太高大的建筑物被渡上一层层的金黄,然后在晚风中默默地散去,接着大街两边的灯点亮了一盏又一盏。
夏天已经到了尾声,稍凉的初秋晚风从山的那边徐徐地吹来。吹散黄昏,吹来黑夜。那黄昏又是如何的呢,欢喜的人看了自觉欣喜,悲伤的人看了潸然泪下。
风拍打着我的脸颊,感受着她的温柔,更多的是静谧,没有一丝声息。
天边缓缓升起一轮圆月,她的柔光撒进每个人涟漪阵阵的眼底,包容着一切。
“中秋的月啊,就是这般。”每逢中秋,父亲总是这么说,然后泡上一杯上好的铁观音。他每天都喝茶,同样的茶,却带着不同的味道,现在想来,连品时的感情都是不同的,但唯有着中秋的茶,一招都不曾变过,把一切思念溶在里面。
上小学的时候每天早上几乎都是父亲送的。下雨的时日便是一起挤一把花伞,看着雨竹从伞面上滚落下来,又顺着父亲的发丝打湿了他肩上的衣裳,呼出的热气朦胧了我的眼眶,从手心里传来了父亲的温暖,便会觉得即使是阴雨绵绵的早晨有不冷了。
我更喜爱天晴的日子,坐在摩托车的后座上,可以整个地拦住父亲,急促的风打在脸上,却是轻柔得像远方思念之人的轻声呼吸。一般这时候都会从小路那边走,那条路整个都是清晨的气息,那细微的潮湿感最是心旷神怡,若是在路边看到了什么花,就像自己也戴上似得——整个世界都是这颜色。
开始看到许多同龄或大或小的孩子,便是到了校门口,道别过后,站在门口望着父亲的背影,目送他走在回家的路上,目送他消失在自己的眼里。
我又何尝想过,我有一天还是失去了他。只活在物是人非的记忆里,残破不堪。
周末的时候,他经常会坐在院里喝茶,我拿下一只耳机,一边听着夜晚的寂静,一边听着如文字般优美的音乐,看见父亲那宽大的背影上有月光开了花,我站在原地,背着光,连自己都看不清自己此时脸上的表情是怎样的,目送着父亲站了起来,伴着茶香默默消失在黑夜中,只见月光又转落在茶杯上。
父亲去世在他生日的前一天。
我在暮色沉沉中奔向火葬场,没有看见父亲,没有看见巨大而沉重的的棺木,听见了轰隆隆的火焰的声音,看见了天边一丝一丝相连的云朵被渡上一层金,他们随风而去,就像目送着父亲离开。
但是为什么啊,怎么就成了最后一次了呢?感觉脸上有什么滑过,是雨呢,又或许是泪。
几年了,识到一句话:“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