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尊称,多少人叫着这个称呼,却不懂这个称呼的背后藏着多少沧桑,他叫父亲。
那一年旻动17岁,他是一个在校读书的小痞子,他有着丰富的社会阅历,会识人,会交友,当然他是自以为是,他是一个即将成年的孩子,他和所有的痞子一样,喜欢逃课,喜欢泡网吧,喜欢在酒吧找“妞”,喜欢看美女,甚至不惜去骚扰,他的成绩也不好,13岁就正式的成为了一名烟民,他无忧也无虑,浑浑噩噩的过着每一天,他觉得自己本该这样,直到那天。
那天,他在网吧,听着音乐玩着游戏,突然,手机传来一阵嘈杂的铃声,他看了看手机,是他父亲打来了,他没有接,随手挂掉了电话,继续着他的游戏。夜,渐渐深了,他迈着腿,缓步走向家里,他站在家门口,奇怪的发现门开着,屋里昏暗的日光灯打开着,他进屋一看,发现父亲靠在椅子上抽烟,屋里的烟雾模糊了父亲的脸庞,父亲似乎感觉到他回来了,转过头看着他,缓缓地站起身走到门口,关上门,看着他让他坐下,他不明白父亲这奇怪的举动,只得听话的坐下,在他的印象里父亲从未像今天这样苍老过,似乎脸上充满了疲惫,父亲皱着眉头看着他,他恍惚从父亲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晶莹,那一刻,他慌了,他的阅历似乎在这一刻遗失了,他不明白怎么回事,只能看着父亲,一会,父亲开口了,原来他的那些破事,被父亲知道了,他慌了,急着想解释什么,父亲制止了他,并跟告诉他不用解释什么,好好去休息吧,孩子。那一夜,父亲没有睡,他也没有,他知道父亲失望了,第二天,他背着书包带着一身疲惫上学去了,走到门口,他知道父亲在看着他,他不敢回头,他怕,他怕看到父亲那萧索的身影,快步的走向学校,那天他依然没有去上课,他去帮着那些所谓的兄弟打架去了,当他们十几个人因为聚众斗殴、械斗被带上警车时,他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看他,他回头一看,父亲站在人群中皱着眉头看着他,他没敢多看一眼,坐上警车,离开了。
那天他18岁,他被判了恶意伤人罪,有期徒刑三年,年轻的他蹲了监狱。三年,父亲没有去看过他一次,当他每每看到别人有亲属去看望时,他都会愤恨,为什么父亲不去看他,他不知道。三年后,他21岁了,那天他生日,他在监狱门口等了好久,看着同出狱的一个个被接走,他很愤怒,身上又没有钱,只能走回家里。他走的好累,好辛苦,好不容易快到家了,他在街角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仔细一看,满腔的愤怒都消失了,他不敢相信不敢继续看下去,那是他的父亲,三年前那个还较健壮的父亲,现在的他佝偻着背,还是那样皱着眉头,只不过嘴角带着口水,疯疯癫癫的,他缓步走过去,叫着,父亲父亲,父亲傻傻的笑着,看着他叫着,父亲父亲,那一刻,他知道,父亲疯了。他扶着疯癫的父亲,缓缓走向曾经的家,看着父亲脏兮兮的样子,他决定为父亲洗个澡,换身衣服,当他脱下父亲的衣服的时候,看见的是嶙峋的排骨和满身的伤痕,他哭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曾经的那个父亲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他咬着牙含泪为父亲洗完澡,安抚着父亲睡下,他决定问问邻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跑到对门,依稀记得这户人家住着一位好心的大婶,敲开门,大婶满是惊讶地看着他,大婶反应过来了,请他进屋里,他一进屋就迫不及待的问他父亲是怎么回事,大婶告诉他,在他进去之后第三天,他父亲就承受不住打击疯了,大婶还告诉他,以前他读书的钱都是父亲每天出去打临工赚来的,他不在家的时候,父亲总是吃着剩饭剩菜啃着馒头过日子,他听不下去了,他终于明白父亲为什么总是皱着眉头,为什么父亲面色总是那么苍白,他觉得他是这样不孝,他冲了出去,回到家,跪在父亲身前,哭着喊着,父亲、父亲,我对不起你啊,儿子对不起你啊,父亲惊醒了,恐惧的看着他,大喊着,不要、不要打我……
那天,他21岁,他第一次与父亲睡在同一张床上,第一次学着做饭,第一次出去找工作,第一次明白了,父亲为何总是皱着眉头。
他总是皱着眉头,他无欲无求,他为你付出了一切,他是你的父亲,父亲……
令人尊敬的父亲,也是悲哀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