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班主
煤河西，多聚竞艺之徒、实存怀技之才，尽属奇幻之术，其闲言碎语，亦有刺世讽今之意。故平丁之往来，多遣于此，其内堪甚，可谓耍弹变练，说学逗唱。素传京郊八怪之声，可谓当世之诡杰。比是而余者，尚有异端，其闻何其诞哉！尝谣光绪三十三年，京畿常失家户之主，多诡壮之夫，招而咸恐。官尹之败腐，无力而治，故而自行，其自不可知也。期年，其泯迹之户竟达百有余矣。户门幽闭残窗无息，鸡犬无音，桑槐尽枯。言之总，百废未兴，佯癫狂窜。然妇孺幼童竟无罹此患者，故城中生奇象，遍观无壮丁，尽凝练罩帕，银环玎珰。然，缘此像始，壮丁未复逝者，府尹察数日，已无祸源，故张告民示，以稳臣心。未几，城郭苏昔日之盛，交通兴替，已无异也。是时，恰光绪帝驾崩，千山皆素，万里覆缟，飘绫无赤，锦冠浸蓝，百乐俱禁，数角皆隐。会京都庙宗祝之聚，闹市竟静，主持视而慨叹：王土之道，欺民掠利。兰若既废，死何足惜？念往生之过客，萎若茅草。素闻：天子一意孤行，天下百依百从。此言信然。故曰：类佛俱念众生之德，妄化积怨而定江山。实为虚言，纵无黄天地帝，亦无言平等之信，赖善念而挽私欲，犹未可也。故百日之内，市浸漫苦哀，怨语谐言，俱檐内私论。然国服既逝，万民复乐，郊野之商贾甚愉，以是为艺者已始从活。故乡民日皆积于街沿。但见坛跃火舞，丝竹交应，高啸低沉，遥涉百步。溢乐之处甚广，爆棚之场犹蕃。忽有奇班巡府，众皆异之。其富藏非凡。所率独主，复无贰者，余者竟皆兽畜。虽入是，其皆循序而无可违之者。为之甚惊者也，其内或得吐人言，论访类聚，凡所示禽戏，皆异于旁者，耍把之间，极富风情，山川可视，日月可明。且其主常鬻其所食，故其获颇丰资财益涨，广纳喜源，田顷屯亩。然数月巡演招揽万众之客，其班主常往返于京津之地，常有富户欲资于班内。然婉言而拒，虽数请而未允，乡人甚好，城郭之土虽未理，亦测其根性有虚，非善途者也。有痞赖相要，尽城暄肆，欲消其锐，以维其制，免丧其特职。乡人虽恶此属相扰，亦惮其班成何玄幻，危及平冠，故亦励纨绔，破其屏壁，以息民惑。但见斜目龇唇，袒胸露乳，挥剑舞刀，携枪提棒，似恶龙吐水，犹猛龙夺食。然翌日，其街内有好事者访，其曰：欲纳其技，望相赐教。其主端然而叱，混言秽语，肆然相予，奈之何，好事者退然。其内有嫉于此者，腹沉似海，百揽古今，欲败其德，欲泯其行，以泻怨横。其有幽居野郊之林舍，但晓其绰讳，曰：精细鬼者。常夸善奇术，然其行尽善举，未损乡邻，旨奉诸亲。其闻城中奇物，有疑之念。故而其趋郭内，暗察繁妆，以蔽言行。斯日，忽邑民相诉于官厅之上，其云："吾家公子无寻，不知所涉，已达数日。"其为何姓，小字悟进，员外郎何公之嗣，佻而赖，德行臧否，颇恶民声。且常闻作科犯奸之势，及瓦之地，皆充怨道。首府虽纳，然以其靡迹者非独此，故而诺而非实从。精细鬼者闻之若有悟，妄参其详，略领其实。是日，前访河西班，览其所绎，多赠赞许。鬼者与班主相要，欲宴于上座，宾之以酒。其百般相却，卒允而即往。居座上，鬼者浑然自若，觥筹往来，壶盏交错，杯盘酌尽，班主之态有易，魂若去逸，面如赤霞，言辞之间似已迷离。鬼者观闻而哂然，起坐而欲去，观班主之动向，其无衷而已，乃自酌而饮，竟若无物焉。鬼者观状，内有隐语，唇齿毫涌，微言久远。但见尘泛风紧，窗铃急摆，案起雾消，独存班主未酲。翌日，有班主相诉于官厅，论鬼者。其哭曰："昨日相与饮于楼上，珍肴野漱，丰味鲜美。故杯盏无计，后醉而伏案，，后其拖于幽室之内，遣六七人施暴递，涕泪无效，呼天抢地，亦无相碍者，但使鄙躯甚绝，肤发皆损，通周血痕。禀示王法尚存，其焉可逍遥而无拘乎？"府台闻听，速令班房之第，传召鬼者相询。班见此景，晓需辰更，故伏趋案影，抚银券相递，欲袒之。伯牧观而笑纳，抚而慰之宽心无衬。约莫半盏茶寒，役返而报之曰："鬼者至，请相问也。"遥见金光相笼，珠翠腰系，锦衾夫履，扶手相拜，曰："鄙登高阶，承蒙相待，无可报也。今见贼人自许，还俟何时？捕也。"言罢，差役猛若龙虎，举锁欲禁，但见班主微动舌底，四五人皆幻化为兽，袭奔堂内，鬼者闻见，拂袖掸尘，幻想还向象，班主失惊，欲亡于后堂，鬼者舞繁索而逐，其若银龙，腾荡于乾坤之内，左右相绕，终将班主缝若莲蓬，焚化而尽。是时，但见府台正座而宣言："此道名为精细鬼者，为本府所要，以除乡害，今众观之于班主，其即为弥踪之首者也。其善奇术，原为终南山弟子，奉乐山佛语，惩恶而除患，为福乡里，凭其术而幻恶为畜，以警百户。后有商者与交而易其畜，驯而舞艺，颇具玩乐。俱尽而其财可观。自是而丧其性，以此为业，虽得财，然幻兽者非俱为*纨绔，欺良霸市之辈，以有良者。故而以此为处，实务民之本。此时，有乡绅央于府庭，欲以银财相赎其子。其财毋纳于府内，惠乡里也。鬼者闻而允也，呵役押所禁之兽于堂上。但见其灰鬃白鬓，摇尾俯首，其神似若吐悔疚之意。鬼者默诵佛咒，众皆现本型，复旧躯，众绅拜答而退。原良家之子，已复至舍。邑里乡邻无不异议其牧伯。昔时何施此行，而今枉旧循新，除恶乡里，何其怪也？翌日，有绅相闯府内，其欲诉于当堂。何故？以其言无信，其还家之子皆以木偶幻形也，晨起即明，然其揭门而入，但见尸横遍处，皆旧时府役之属，后堂之中，府台之体高悬，血溅青丝，漫浸锦缎，庭院之内皆官绅之子也，俱已无息。回首观案牍之上，有函设，其众拾而阅之，但见：
山川已碎，蓬莱无寻，华夏皆骨，焉可相残？今吾以施小计而惩，以警恶劣，欲仇者可诣终南山阴。精细鬼者白
刑部有司规捕鬼者，趋其所居，竟未可寻也，但余粉石秽瓦。有聪颖者谏，相劝曰：此定神圣所遣，毋复查点，未可相议。遂泯生息。
墨轩主人曰："封建幕僚者，皆善掠乡赋。斯时亦然，毫无可异。常闻为官之道，纵横捭阖，方可自全，毋夺其志，纵生健制，亦无异也。良者皆冀以制度人，皆妄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