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年暑假,我和爱人沿着蜿蜒盘旋的山道一路行走,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作家村的竹林。作家村位于崇义阳岭国家森林公园内,这里翠竹掩映,竹香四溢,空气清新,阳光从竹林顶间的缝隙里洒落下来,远处传来清脆的鸟鸣,一种远离喧嚣都市,返璞归真融入自然的快感油然而生。极目望去,翠竹丛生,枝繁叶茂,烟波浩渺,竹浪翻涌,视线豁然开朗,心境顿时悠远。环顾四周,逶迤的群山到处绿波叠起,嫩绿、翠绿、黛绿,层层推进。吮吸着竹的芳香,品味着竹的气息,令人心旷神怡。
面对迷人的风景,我快速拿出手机拍照。“咔嚓”“咔嚓”拍摄下了山坡的这片竹林。枝叶繁茂,清新翠绿,青澜似海。阵风吹拂,连连竹叶,似少女摆着的青纱舞幔倒映河水之中,又似漂洗的墨绿帷帐,随波飘荡。这飘逸唯美的景致,令我痴迷沉醉。置身这青绿的时空,迷失的双眼饱受着绿意清新的缠绕,包裹起那五光十色刺激后的迟钝视觉。轻柔绵长的清风中偶有劲风挤入,使得竹枝上端不时轻盈的摇逸,并着青叶的妖柔舞动,演奏出悠扬的沙沙韵律。沉静于这风起竹舞的沙沙之乐,让凡尘撩乱的心境,融入舒缓悠扬的梵音之中。轻风中调和着竹叶的淡淡清香,深吸一口清新扑鼻。思绪随着镜头的转动在飞扬:大自然赐予的这片竹林,以千年不变的姿态,演绎着千古风情。在这里忘却了凡事尘嚣,只留下青绿幽幽;在这里遗忘了时光的存在,只留下静怡的时空。
你看,它们脚踩沟沟壑壑的荒山野岭,甚至是石隙岩缝,植根于一片片十分贫瘠的土壤。但仍以坚韧不拔的毅力,在逆境中快乐而顽强地默默生长。一年四季经受着风霜雪雨的抽打与磨炼,始终“咬定青山”,无怨无悔,相互依恋。我曾拍摄过富贵的牡丹、孤傲的菊花、娇艳的桃花、洒脱的兰花;我也曾读过不少文人墨客赞美松树精神,梅花情操,荷花气节,垂柳风韵的诗文,但清淡高雅的竹子与众不同,始终给我留下难忘的印象。
小时候喜欢竹林四季的青绿。常到外婆家后山的竹林,去踩踩踢踢那松软的落叶,去帮助新竹剥去欲遮还羞的外衣,还想爬上竹杆看世界,却从未成功。曾玩竹、后赏竹、近喜竹,而今身临其境又幻想:在这幽幽竹林深处,建一竹舍,制一应竹具,游竹筏于碧波之上。竹,其型直韧,可弯折制物;其性清凉,可怡凉散热。在中华文明的长河里,逐渐形成了特有的竹文化。筷子,农耕文明产生的食具。竹简,古代用以记录事件的载体,传承着浑厚悠久的古老文明。竹笛,用细竹做的吹奏乐器,笛声清脆悠扬,让听者神清气爽。还有那清凉散气的竹席,那江枫渔火的竹筏等等。皆以自然为和而生,以人“仁”为本而制。凝神专注竹林,一个一个的竹节,节节高升;一根一根的竹竿,根根挺拔;细细长长的竹叶,抖起一片浓郁的青纱,郁郁葱葱,临风起舞;弯弯新竹,像柔情似水的少女,依偎着苍翠挺拔的老竹。竹,那份摇韧的芊华,那份悠扬的神韵让我换发青春。
古往今来,多少文人墨客,诗词歌赋于竹韵之上,如苏轼的“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郑板桥的“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恰是竹之清、雅、孤、傲。竹之神韵,既无冬梅之赤艳傲雪,又无兰花般芊姿娇芳,也无秋菊之临霜金艳。此君只有那清风明月间的高风亮节,碧玉温润般的清新儒雅。还有“一节复一节,千枝攒万叶。我自不开花,免撩风与蝶。”赞美了竹子朴实无华,清淡高雅的气质。这些千古流传的佳句,把竹子坚韧不屈的精神描绘得淋漓尽致。亭亭玉立的竹子经霜雪而不凋,历四时而常茂,集坚贞、刚毅、挺拔、清幽于一身。先贤们爱竹、珍竹、迷竹,进而颂竹、画竹、写竹,把竹子誉为“岁寒三友”,与梅、兰、菊一道美称为四君子。人们不仅喜欢竹子的外形,更爱竹子的内涵,由此产生了竹文化。
太阳快落山了。爱人催促回家,我回转身来,落日的余晖正映照在竹林中,极目远眺,苍茫的翠竹与蓝天白云亲密。恍惚之间,一层层竹浪变成了一首首无字的诗,一曲曲奇妙的歌,一幅幅斑斓的画。而一片片摇曳的竹叶,又显得万般温柔。这时候,我心里豁然一亮:千百年来,为什么画家画竹、文人写竹,人们还总爱在房前屋后栽竹。这既是竹子的风情给人以艺术的美感,也是竹子的独特品格给人以启迪。更重要的是竹子从我国悠久的传统文化长河中,滋生出来的文化意韵,已经演变成了一种民俗的意象,“竹报平安”是吉祥平安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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