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认为钱钟书的《围城》是继鲁迅后对人们心理活动描写最细腻深刻的了,方鸿渐那光鲜的外表下虚荣的内心生动地跃动着我们所有人的心思,包括他较少情景下的谦虚。
事实上,我们每个人都很熟悉谦虚,也希望自己是个谦虚的人,但几乎都仅仅是希望别人知道我们谦虚,而对于谦虚的内在功用所求不多。
大多时候,我们应该把谦虚归功于社会,是社会教育我们要谦虚。这谦虚只是道德上的要求和规范,是个体社会化的结果,我们只是学会了他人要求的样子,但是否是违心的则因人而异了。
所以,正如我们所看到的那样,谦虚可以有很多“近义词”,如虚假、虚伪、虚荣等,确实有一个共用的“虚”字,在很多人身上甚至可以画上等号。
如果有人说:“我这人能接受批评,只要别人说的是对的,我都愿意改正。”类似的话语我们几乎都听过,或者我们自己曾说过,特别是婚姻生活中常常作为发生矛盾后的一种解决方式。看起来似乎是一个谦虚的人,但基本不要对他的“改正”怀有美好的愿望。一个对改正自己错误设定了前提的人是不可能真正改正的。对与错有客观标准吗?可以想象,在他的评判体系中他人的批评基本上都是错误的、都是没有道理的,自己总能有十足的理由反驳。哪怕真的是自己错了,也最多在表面上不反对。真正会改正错误的人必然知道人的成长过程就是一个人格完善的过程,是不断地修正自己的过程。这种人不需要给自己改正错误设定任何条件,甚至他的改正完全是处于自动状态。正如孔子所说的:见贤思齐,见不贤而内自省也。
在与人交往中,不乏谦虚的恭维和交谈,很多时候这种谦虚是一种人际关系手段。与地位、名望或其他被自己高的人交往,我们愿意放低身段,那是谦卑,并不等于谦虚,更多的是“卑”。初识某人时,我们隐藏自己“乐于展现的自我”,那也不是谦虚,而更多的是交往的方式,时间一久,常常“原形毕露”。也有一些重要的场合,需要我们展现自己时,我们常常会以“在这方面,我也只有浅薄的认识……”等等之类的话语来开场。这通常是一种心理防御机制,首先给自己搭建一个台阶,万一需要的时候,好歹能下得了台。
更多的时候,不管自觉不自觉,我们谦虚是为了得到别人的赞扬,让别人表扬我们有这样的品德。因为这是社会的普遍美德,至于是不是内心真实的自己并不十分重要。
真正的谦虚又该是什么呢?孔子所言的“见贤思齐”自然是应有之义。谦虚在成为道德之前是有其生物学意义的,人类在进化的过程中智力在增长,但很多生存技能却在衰退,只有互相帮助和支持才能在丛林中直立着走到城市。必须要知道他人有长于自己之处,向他求助、向他学习才能共同进化。时至今日,人类已经成为高智能的生物,但要知道,任何其它物种都有值得人类学习的地方。这不胜枚举。
对于个人,同样要清楚,任何人(确实是任何人)都有值得我们去学习的地方,发现他人的优点是重要的,真心实意对待他人的优点更是难能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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