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常想起老家的一个普通农家小院,夜幕降临,明月悬挂夜空,月光如水,母亲泡好茶,淡黄色的茶汤浓化出无边茶香,茶香弥漫开来,沿着壶和母亲的手,轻飞曼舞地挤出窗外,去追逐曾经漂泊的过往岁月,茶弥漫出的香气布满母亲的眼角眉梢,皱褶里也淌着极少有的舒坦。记得母亲说过的“大瓢贮月归春瓮,小杓分江入夜瓶”诗句,能够真真切切体味着经历着“枯肠未易经三碗,坐听荒城长短更”的苦涩生活。
母亲喜好吟诵的诗词很多,从小便叫我们背诵“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月来满地水,云起一片天”,“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等。这些诗有的清幽明净,有的素雅空灵,有的充满缕缕的相思。有时,母亲也会给我们讲起关于月亮的神话传说。“后羿射日”到后来的“嫦娥奔月”。现在想来,似乎人世间的悲欢离合也凝集到了寒冷的月宫之上,清冷的月光是月宫真实的写照。嫦娥也只能日日思君不见君,默默垂泪。因此,诗人李商隐便对月抒情,发出了“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的感慨,以衬托自己的孤独。
母亲就在诗词中不经意间化解着贫穷,稀释着烦恼,憧憬着远方,也让我们学会了蒙娜丽莎的微笑,在淡淡的诗词中期盼茶香般的生活,坚定走向远方的力量和勇气。
在母亲潜移默化地影响下,从小我就喜欢听故事,喜欢背诵诗词,并且成了一个非常感性的人。我喜欢生活中的细小的景和事,用自己的内心洞察人世间的悲欢离合,自己也会跟着或喜或悲;自己的所思所感偶尔也会流泻成一段段文字,不为取悦别人赞叹,只为充盈自己的内心,让自己的生活更有情趣和滋味,让走向远方的心不会感到疲惫和无助。
现在母亲年龄大了,我们的沟通都不那么容易,她经常把我的话理解错误,见我不说话了就微笑着说:“背首诗给娘听吧!”我就是喜欢跟她聊天,听她讲故事,喜欢跟着她翻山越岭跋涉诗的远方。我会把自己写的拙作,让母亲指正,偶尔那些可笑的拙作也会让我们娘俩大笑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