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家的概念一直以来依然是父母所住的地方,老家才算的上是家。
老家里的房子原本有五间,后来村里通路,将西边的两间拆掉了,父母至今住在那剩下的三间房子里。这老房子比我小两岁,我至今还记得房子刚盖起来时,屋内的通炕还没盘好,家中的小狗钻进炕洞里,我能看到它在炕洞深处两只亮亮的眼睛,我也钻进炕洞,弱小的身子能象小狗一样在里面反转过来。
老家中的老房子和更老的房子一前一后,实际上是两位宅子,老房子是过道房,前后都有屋门口。在天气炎热的时候,把前后门敞开,微风穿堂而过,很是凉爽。老房子前有一口井,那时家家都有井,我们用辘轳提上水来,存放在屋内门角的大瓦瓮里。不管冬天夏天,我常常瞅母亲看不见端起瓢就喝,等母亲来管我时我已经跑掉了,只留下母亲的声音在后面:“这大冬天的喝凉水,你要哇在肚子里吗!”到了夏天,我们常用土篮子装了西瓜、西红柿、黄瓜等吊在井下,中午回来时拉上来,那凉爽劲就别提了。后来,井里没水了,成了枯井,我们依然把它当作天然冰箱。
村东就是汶河,那时水非常干净,鱼虾也多。每年五月十三、六月廿四是打鱼的日子,几个村子的人都到河里打鱼,下到河里的人很多,把河水搅得很浑,大人们下到河里,几个人扯着大网,孩子们拿了一端带小网的长杆在岸边捞,女人们则守着盆桶。汶河是我的乐园,夏天去游泳,冬天去溜冰,那时河崖上还有一片苇地,我也常钻到里面去挖地环子,掏喳喳起子窝。
我那时溜冰的技术还算好,先助跑一段,然后双脚保持一定的距离不动,稳住身子,就能向前滑出很长一段。侧滑是最容易的,后来我还能正滑、倒滑,技术最娴熟时,我能在滑动过程中转圈。有一回我弄湿了棉鞋,回家看到炉子正封着,但很热乎,就找出一双旧鞋换上,把湿的放在炉口上,等一段时间还没干,我不耐烦,又跑出去玩了。后来听母亲说,她一回家,屋内全是烟,一双棉鞋“完好的”放在炉口上,她一拿,只捏了一手灰。
那时老家的日子过得很紧巴,从大哥结婚办喜事开始,父母便开始了“拆东墙补西墙”的日子。我们兄弟齐刷刷长起来,结婚、盖屋打墙,一桩桩事情挨起来。父母就象拉上套的骡马负重前行。那时候母亲经常去算一卦,大都说她现在正是拉车上崖的时候,等到了崖头顶就好了。母亲就说,可不是吗!孩子在长大,大事儿一个个排着呢。这样说着,心里也似乎安慰了些。
母亲现在说起这些事来也很感慨,她说:“那时想想孩子要找媳妇、盖房子,简直愁坏了,没想到到了年龄都不用愁,一个个都找上了媳妇,盖起了房子,现在日子都过得不错,妯娌们也都很和睦。”母亲很知足。
我现在每周回老家一次看父母,在家呆的时间也不长,只一顿饭的功夫。我给父母买些鱼肉、水果,父母常说:“现在不缺吃不缺喝,别乱花钱,你还还房贷,孩子也大了,上学也花钱,你也得存两个,万一要有个急事呢。”母亲往往边做饭边给我说些村里的事,谁家婚丧嫁娶,谁家出了事故,谁家买了新车,村里的事我都是通过母亲来了解的。临走,母亲总要给我带上些在院里自己种的菜,菠菜、小油菜、芫荽、丝瓜、辣椒、囊瓜等,赶上有啥就摘啥,总要给我顺得整齐,用方便袋装好,回到县城后总能吃出老家的味道。
父亲在老家里养了几只羊,我也不反对,有点事情做对身体总是好的。父亲总是闲不住,准备的干草一垛一垛的,几只羊根本吃不完,可他还是稀罕往家弄。秋收后看到掉到地里的玉米没人拾,他心疼的不得了,就骑了三轮车到处拾,我劝他在家歇歇,他说:“再不拾,等耕了地就瞎到地里了。”父亲愿意干的事,我也不好强求他不干,只要他身体好,精神好,我也就放心。
每周回老家,我看到沿涂的麦苗返青、抽穗,看到玉米套种、拔节,有时只隔一周,就发现它们长高许多。春天,老家路两旁长满了野花野草,密密匝匝,;冬天下雪后,沿涂地里白茫茫一片。这些景致,是那样的天然,那样的让人感到亲切。
直到现在,我仍然感觉县城的房子只是我的一个居所,我的真正意义上的家是乡下的老家,在父母住的地方,那里是我出生的地方,那里有我的家族,有我的亲人,那里才是我的根。
我的真正意义上的家是乡下的老家,那里才是我的根。父母在,家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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